用区区牛羊战马就想换走他的掌上明珠,卫思燚不由得又心头火气,真是不像话!
    皇帝陛下越想越憋得慌,瞥了一眼卫思宁还是那副没神的样子,瞬间迁怒,没好气道:“做什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这么不爱跟朕待着?”
    卫思宁依然垂着头不言语。手指哒哒地胡乱敲着桌面,似乎很烦躁。
    “怎么了这是?”卫思燚问。
    皇家教养要人喜怒不形于色,但这个弟弟从小简单纯粹,喜欢和讨厌都喜欢说得明明白白。长大之后稍微好些,但在卫思燚面前仍然甚少掩藏情绪。
    卫思宁叹了口气,抠着茶盘上的花雕,委屈道:“他今日明明看到了我,却一句话都不同我讲。我离开盛京少说也有半年了,他也一点也不想我。”
    “想不想又不是靠嘴说的。”卫思燚颇为头疼,谁能想到他堂堂一国之君还要教弟弟怎么讨媳妇儿:“山不就我我就山,脸皮厚一点总没坏处。”
    既然起了话头,卫思燚就免不了又要多叨叨几句了,“你到底是作何打算的心里要有个数,朕总不能一直不让喻旻娶妻。时间长了勇毅候那里也拖不住。”
    “嗯,我有数。”卫思宁仰头把案头的茶饮尽,起身道:“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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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剖心
    卫思宁心绪不佳,并没有直接回府。吩咐侍从将马车赶到了盛京最为繁华的洒金巷,马车弯弯转转在街口一处丁字路口停下。
    周围酒肆饭庄颇多,热闹非凡。
    卫思宁径直走进了一家酒馆,从门面看这酒馆无甚稀奇,同旁边高门大户的酒家饭馆比起来甚至有些寒酸。
    胜在店主人品味好,木雕的门板漆成黑色,中间半镂空刻了一个狂草“酒”字。
    名字取得也平平——曲家酒肆。
    同样狂草书成挂在当空,字迹像是酒醉后纵情所成,光看着便让人醉了三分。
    两人宽的窄门迈进去就见一幅巨大的书墨屏风立在面前,上头横七竖八躺了很多字,相互交错折叠,却不显凌乱。
    屏风挡住了视线,屋里面是何景象一概看不见。倒是有寻常酒肆没有的丝竹声传来。
    卫思宁轻车驾熟地绕过屏风,路过酒柜时自个儿随手拿了瓶酒。
    店里的伙计似乎对此司空见惯,看了一眼就去忙别的了。
    过了不大一会从后厨出来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来人长手长脚,五官长得极为柔和,眼角向下微垂,是个温和亲人的长相。
    此人便是这家酒肆的掌柜曲昀。
    曲昀探头看了眼坐在角落独自喝酒的卫思宁,吩咐伙计拿了几样吃食过去,便又钻进后厨。
    这处是卫思宁惯来的地方,掌柜是他要好的朋友,为人仗义有趣,细腻又懂分寸。
    每回他醉倒在这里都是曲昀作陪,他胡言乱语时曲昀就听,听不明白的也不问。几次三番下来两人倒成了颇为亲密的朋友。
    方才在宫里他说他心里有数,其实是没有的。事到如今他自觉已经走到了死胡同里,要么穿墙要么上天。
    他并未在曲家酒馆多待,一壶酒还未见底就走了。
    他半年没见喻旻,此时特别想要见他。今日宴席上远远一瞥显然是不够的,他想拉拉他的手,问他怎么瘦了,还想问问有没有想他。
    冬日的天黑得格外早, 卫思宁打发了随从,一头扎进朦胧的夜色里朝勇毅侯府的方向走去。
    许是方才酒暖得脑子有些混沌,刚刚迫切的想要见着那人的心思这会被夜风一吹倒安分下来了,急匆匆的步子也慢下来。
    他不是不明白喻旻为何躲着他。他的剖白他的急切他的关心,在喻旻看来都像是在逼迫。
    逼他接受或是逼他选择都是卫思宁不愿做的。
    算了,来日方长。
    这样想着脚下也不由得打了个转,卫思宁慢悠悠地走回自己府上。他心里头藏着事,只顾闷头走,没注意到府门前的石狮旁站着个人。
    那人背靠着石狮,整个身子被罩在狮子的阴影里,只有半张脸在光亮处。
    眼睛向下微垂着,两扇睫毛在眼下印出一片阴影,鼻粱隐在阴暗处,再往下是两片薄唇。
    他整个人像是融进了夜色一般,周身都冒着凉气。想来在这里站得有些久了。
    “殿下。”那人一看到卫思宁就站直了身子,张口吐出一团白雾。
    卫思宁脚步一顿,愕然抬头循声望去,似不相信般又向前迈了一大步:“阿旻……?”
    喻旻从阴影里走出来,又叫了声殿下。
    卫思宁看清了他的面容,声音都有些哆嗦了,不知是冷的还是高兴的:“你…你为何站在这,等我吗?”说着就去拉他。
    他喝了酒,手心温热。冷不丁握住一双吹了多时冷风的手,皱眉道:“怎么这样凉,在这站了多久,怎么不进去等我。”
    卫思宁这会脑子开始发懵,好像那酒的后劲又回来了似的,话也多起来。
    喻旻任他给自己搓手,周身也连带着暖和起来了似的。
    他看着许久未见的卫思宁,觉得胸口某块地方突然活泛起来。
    卫思宁:“你特意等着我的?”
    喻旻点了点头,“我在宫门口等了一会,不见你出来我就上这了。你又去喝酒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