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仆从站在下面望着周凌天,全都急得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周凌天的话激怒了江云疏,被摔个死无全尸,连忙纷纷跪下给江云疏磕头赔罪,道:“我们少爷年纪小不懂事,高人高抬贵手饶命啊,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你们!”周凌天咬咬切齿道,“你们给我起来!不许求这个病秧子!”
    “咳……”听到周凌天叫自己“病秧子”,江云疏一笑,又不禁咳了一声。
    周凌天骂道:“我说的有错吗?你笑个屁!再笑咳不死你啊!”
    洞穴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从洞穴外传来:“里面有人?”
    听到男子的声音,周凌天如同遇到了天大的救星,大喊道:“姐夫!姐夫!快救我!”
    洞外的脚步声渐渐逼近,进来的是一名身量高大的紫衣男子,身后带着七八个仆从。
    看到进来的人,江云疏的瞳孔一缩,连手中的诀都放开了。
    ——江洋深!
    被按在草丛中轻|薄、堂前满地鲜血、冰冷的刀尖一次一次在脸上划过……过往一幕幕,从江云疏眼前闪过,与眼前这张脸重合。
    “啊!”江云疏的手一松,周凌天便从半空摔了下来。
    江洋深连忙飞身接住周凌天,冷声道:“没用的东西,怎么吃了亏?”
    “姐夫,就是他。”周凌天在地上站稳,回身指着江云疏,道,“是他用下三滥的手段暗算我!”
    顺着周凌天的手指,江洋深漆黑的眼眸对上了江云疏琥珀色的眼睛,瞳孔猛地一缩,僵在了原地。
    第6章 阳羡2
    顺着周凌天的手指,江洋深漆黑的眼眸对上了江云疏琥珀色的眼睛,瞳孔猛地一缩,僵在了原地。
    眼前苍白瘦弱的人渐渐和一个黑影重合,那人裹着一身黑如暗夜的斗篷,手中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自己跪在地上哭着恳求,求他放过自己父母家人,他一双眼从漆黑的斗篷下斜睨来,好似黑夜里一抹锋利的刀光。刀光落处,鸡犬不留。
    他是从地狱尸海中走出来的修罗杀神,每一步都带着鲜血和烈火。明州第一仙门江氏,一夜化为尸山血海。
    半边天空被染成血色,夜风吹开他的斗篷,露出满脸狰狞的伤疤。唯有这一双眼眸,与星河争辉。
    就算化成灰,江洋深也能认出他一万次。
    四目相对,一时寂然无声。
    江云疏亦是心潮暗涌。
    前世与江洋深仇深似海,他却受人庇护,追杀八百里未能取他性命。如今仇人分明已在眼前,自己却身体羸弱,自保尚且困难,报仇何从谈起。
    江云疏按捺下心中恨意,不认识江洋深一般,随口道:“你就是他姐夫?”
    江洋深望着江云疏,情绪深不可测,沉默了良久,方才阴冷冷地说道:“谁胆敢欺侮我家人,会死的很惨。”
    江云疏轻笑一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江洋深眯起眸子,右手摩挲上腰间的剑柄,阴森森地问道:“还有什么歪理?”
    江云疏道:“有什么歪理正理,不过是强弱之分。”
    江洋深的手握紧了剑柄,将腰间长剑豁然拔|出,指着江云疏的咽喉,问道:“你知不知错?后不后悔?”
    江云疏淡淡道:“我有什么错?需要后悔什么?”
    江洋深的剑尖往前逼近一分,脖颈上细嫩的肌肤霎时被剑刃刺破,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皙修长的脖颈蜿蜒淌下。
    江云疏一如当年,甚至不肯皱一下眉头。
    周凌天虽然骄傲又死要面子,却没想过为了一点冲突真的闹出人命。往日姐夫帮他教训人不过是吊起来打一顿出出气,他不知姐夫今日为何突然动如此大怒,怕江洋深的剑再进一分要人性命,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姐夫……”
    江洋深仿佛没有听到周凌天的话一般,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望着眼前的人。
    这个当年一剑血洗江氏的杀神,如今自己划破他的脖颈,要取他的性命,竟然没有分毫反抗之力。筋骨皆碎,柔弱无助,分明疼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还在咬牙隐忍。
    那双眼睛,还是和当初一样光华熠熠,像盛了三春桃花雪水一般明媚动人。
    美丽而强大的东西,总有一种勾魂摄魄的魔力。如今,玫瑰被剪断毒刺,猛虎被拔去利爪,当年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的东西,如今就这样摆在眼前,毫无反抗之力。
    似乎有比直接杀了,更有意思的事。
    江洋深眯起眸子,收起手中的剑,道:“把此人给我带回去!”
    两名仆从上前封住江云疏身上的几处大穴,用锁仙链将江云疏的双手绑在一起。
    筋脉皆碎,封不封穴道其实是一样的。江云疏没有反抗,只是看了江洋深一眼,故意不明所以道:“小孩子没礼貌也就罢了,大人也这般不讲道理。”
    “呵。”江洋深冷笑一声,看着江云疏道,“想要讲道理吗?好啊。等回去,我和你慢慢讲道理。”
    江云疏当然知道江洋深会用什么手段来和自己“讲道理”。
    当年在江家的时候,江云疏就没少领教过他那些折磨人的把戏。
    且不说江洋深和自己的血海深仇,就光凭此人变|态的程度,就算自己和他无冤无仇,落在他手中也够死一万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