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卿止愣了。
    重渊也愣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卿止被他扇到一边去的脸, 一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那一巴掌倒是不重, 卿止脸上连印子都没留下,就是声音响亮而已,若是换成他的本体花瓣来扇, 这动作就有种撒娇可爱的感觉,但换了是人,这就是侮辱了。
    他喃喃道:“抱歉,我……”
    卿止把脸侧回来,幽幽盯着他看,明明还是那张一本正经面无表情的脸,重渊却偏偏从这张脸中看出了一点委屈的感觉。
    他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讪讪的笑,把一边滑下肩头的衣服又拉了起来,道:“你这是做什么?”
    卿止很受伤的看着他,道:“洗澡。”顿了一下,又补充,“时间不多了。”
    所以必须快快快!
    重渊扶额,“我自己洗就好,既然时间不多,还是两个人一起洗速度快吧。”
    卿止微微把头侧过去一点,耳垂红彤彤一片,小小声道:“……我给你洗,你给我洗。”
    重渊:“……”
    重渊若无其事道:“这样洗速度很慢的,还是自己洗快,我看那边还有片温泉,你在这里洗,我去那边。”
    说完,他从水里一跃而出,果真去了不远处的另一片温泉,四周水雾朦胧,很快就把他的身影湮没其中,只能听到隐约的水声,看不到一点人影。
    卿止一直盯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整柄剑彷如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身影慢慢下沉,下沉,直至水面没过头顶。
    “咕噜噜……”
    温泉水面翻起一连串水泡。
    两人花了一刻钟时间洗完澡,重渊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卿止已经等在那里了,可容纳五六人并躺的大床上整整齐齐摆着两个枕头,一张素色的大被子,被子里面端端正正躺着一个人,一双银蓝色的眼睛巴巴望着这边,从露出来的肩颈来看……还是穿了衣服的。
    重渊松出口气,微笑道:“你速度很快啊。”
    他把外衣脱了,只穿着件里衣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两人都是第一次和有好感的人一起睡,经验严重不足,重渊还好点,毕竟前世和一帮哥们做研究熬到很晚的时候经常在研究所拉张床凑合着就睡了,卿止却是今生第一次和人一起睡,一时整个人都僵成了一柄僵硬的剑。
    他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睡又睡不着,心脏“咚咚咚”激烈的跳个不停,跳的他脸红彤彤一片,口都干了。
    半响之后,他终于壮起胆子,往重渊那边蹭了一点。
    重渊没反应。
    卿止又往他那边蹭了一点。
    重渊依旧没反应。
    卿止于是继续蹭蹭蹭,直至把两人蹭到了一起,这才消停了一点。
    重渊闭上眼睛,轻声道:“睡吧,天快亮了。”
    卿止闷闷的“嗯”了一声,感觉着身旁传来的温热之感,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下来,缓缓闭上眼睛,心神沉入灵台之中慢慢睡去。
    重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他朦朦胧胧睁开眼睛,一时还没搞清楚自己在哪,忽而房子隐隐一颤,奇怪的是并没声音传出来,动静微弱的若不是他是仙之境,压根察觉不到。
    他疑惑的坐起身来,环顾一圈,这才记起昨晚似乎是跑到卿止家睡来了,旁边的被窝冰冷一片,卿止人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往动静传来的地方走去。
    那是一间离这里不远的屋子,隔了好一段距离便闻到一股烧焦东西的味道,屋子顶的烟囱一大股浓烟不停的往出冒,大开的门里伴随着烟味,不断有声音传出,“不对不对,盐不要放那么多,那是盐不是糖,唉唉,你又没加水对不对,锅要干了,啊啊啊不要倒油,要爆炸了,快开结界!”
    又是闷闷的一声震荡,厨房里浅淡的烟雾冒的更浓了。
    重渊:“……”
    他实在忍不住,顶着那一大股难闻的异味和烟雾走了过去,还特意收敛了气息,饶是他有所准备,看到门内场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呆了。
    这里本来应该是厨房,从那尚且还残存一小半的灶台,以及地上乱七八糟碎了一地的锅碗瓢盆的残骸来看,他大概是没猜错的。
    一边站着位身形健硕的黑衣男子,正是黑龙的人形,只是他现在的情状实在是惨不忍睹,衣服本就是黑的,除了乱了点,倒看不出什么狼狈,头发却是乱糟糟一团,脸上一片黑一片灰一片白,把那俊朗的容貌毁的完全不能看了。
    他身边站着的另外一个人是卿止。
    应该是卿止。
    之所以是应该,是因为他和往日的形象实在是差距太大,他穿着一件妇人下锅做饭时穿的粉红色绣花围裙,然而这并不能阻挡什么,一身湛蓝色的道袍上黑乎乎一大片不明物质,有黑灰,有油,有食物残渣,还有乱七八糟青绿紫红黄一大片不明物质,他一手端着一只已经没底的平底锅,一手拿着只破了一半的铲子,本来白皙的脸颊上黑乎乎一片,发带都歪了一大半,整一个路上乞讨的乞丐。
    他举着把没了底的平底锅,看看锅,再看看铲子,转头看向一边的黑龙,面无表情道:“再来。”
    黑龙几乎要呻/吟出声了,“一早上你都炸了十五次锅了,火烧的旺时不要放油,若不是这结界撑着,厨房都得给你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