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珞珈回视着他:“你对许静安,到底是爱,还是无法忘怀的执念?”
  萧准反问:“这对你很重要吗?”
  珞珈在心里叹气,这种反问来反问去的谈话方式真的很让人心累。
  “重要,”珞珈点头,“很重要。”
  萧准再一次回避她的眼神:“我爱她。”
  珞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她语气平缓地说:“签离婚协议那天,我对你说,我会停止爱你。可是,人心如果能自由地操控,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痴男怨女。
  重逢那天你问我,你在我心里,是不是已经成了过去式。怎么可能呢?你爱许静安,即使五年间她杳无音讯,你还是一直爱着她,等着她。而我只离开你五个月,怎么可能把爱了十年的你从心里剜出去?
  你还问过我,为什么偏偏是萧寒。你当时说得没错,正因为他是你弟弟,我才会和他在一起,但我并不是为了报复你,我只是……只是想继续留在有你的世界里,不管用什么身份,只要能一直见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看,我们现在可以在一张桌子上吃年夜饭,还可以面对面聊天,我真的很开心。
  萧准,我一直在对你撒谎。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换一种方式继续爱你。即使自始至终,这场爱情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我也甘之如饴。
  你刚才问我后不后悔?我一点都不后悔,我很高兴能继续参与你的人生,纵使只是一个小配角。”
  这段即兴台词简直声情并茂、无懈可击,完美地表达了她对萧准既卑微到尘埃里又镌刻入骨髓的爱,简直闻者落泪听者伤心,珞珈自己都被感动到了。
  她眨也不眨地观察着萧准的反应。
  他的眉蹙得更深,似乎在咬着牙,两颊的咬肌紧绷着,额头的青筋也若隐若现。
  很明显,他在极力地隐忍。
  珞珈放上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发出了直击灵魂的拷问:“就当作是我最后的贪心吧,我再问你一次,萧准,你有没有一点点爱我?”
  萧准握着酒杯的手蓦地攥紧,几乎要将杯颈折断。
  他猛地站起来,沉声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大步向外走,珞珈立即起身,两步追上去,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他。
  “别走,再陪我待一会儿,一会儿就好。”珞珈低声央求着,内心却在咆哮:不管是谁,快来撞破我们的“奸情”啊!
  萧准想要摆脱她的束缚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他依旧在克制与放肆之间苦苦挣扎着。
  必须下猛药才行。
  珞珈松开他,来到他面前,微仰着头看着他,她琉璃般剔透的眸子笼罩着朦胧的水汽,眼神里充满着小心翼翼的期盼。
  四目相对的瞬间,心脏猛地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又酸又疼,萧准拼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将她扯进怀里抱住。
  珞珈楚楚可怜地说:“你心里……并不是完全没有我的位置,对吗?我什么都不奢求,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我所做的一切都有意义的答案。”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千百种情绪在萧准的胸腔里翻滚激荡,心脏几乎要爆开,只听一声脆响,从她出现在他面前起脑海中就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他猛地握住珞珈的肩,将她推到墙上,同时按掉灯的开关,在黑暗降临的瞬间,珞珈倏地感觉到唇上一凉。
  萧寒吻了她。
  但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快到几乎让珞珈以为是她的幻觉。
  “这就是我的答案,”萧准的声音低沉暗哑,“你满意吗?”
  他们就站在餐厅门边的阴影里,客厅昏暗的灯光从半开的门里射进来,珞珈隐约能看清萧准的半张脸,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极力想要隐藏的痛苦。
  他爱上了前妻。
  前妻现在却是弟弟的妻子。
  他还有爱了很久的另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生下了他的儿子。
  他终于掉进了泥沼里,越是挣扎越是下沉。
  从他爱上她的那一刻起,他也开始恨她。
  因为他早就知道,这是她对他的复仇。
  但是他还是一步一步走进了以爱为名的陷阱里,成为了她的猎物。
  萧准再次吻下来。
  他紧紧地压住她,凶狠地吻她,恨不得将她拆吞入腹一般。身体紧贴在一起,珞珈清楚地感受到他蓬勃的欲望,像一把剑抵着她,令她战战兢兢。
  天啊,怎么还没有人来“捉奸”?
  快来人啊,她可不想弄假成真啊,她是有道德包袱的。
  正在这时——
  “嘭!”
  一声巨响,餐厅半开的门被人一脚踢开。
  珞珈吓得心跳都暂停了两秒,她本能地推开萧准,偏头一看,登时惊得魂飞魄散。
  萧寒背着光站在门口,宛如地狱修罗,阴森可怖。
  珞珈的灵魂在颤抖。
  怎么偏偏是萧寒?他不是喝醉了吗?
  不过这样也好,亲自撞破妻子和哥哥的“奸情”,绝对能让他一黑到底。
  “萧……”
  珞珈刚要开口,吃惊地发现萧寒的手里,正紧攥着一把水果刀,刀锋闪着刺眼的寒芒。
  珞珈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他是想杀妻还是弑兄?这、这也玩太大了吧?
  冲动是魔鬼,她必须阻止他!
  珞珈勇敢地扑上去要拦他,萧寒却一把将她推开,直接挥起刀子向萧准捅去。
  第91章 豪门契约:前妻撩人20
  被萧寒推开后,珞珈顺势扶墙,正好按在开关上,灯光亮起的瞬间,她亲眼看见萧寒把刀捅进了萧准的身体里。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
  萧母不知何时出现在餐厅门口,她眼看着萧准被捅,惊吓过度,两眼一翻,晕倒在丈夫怀里。
  萧准却没倒。
  他一手抓着萧寒握刀的手,一手搂着萧寒的脖子,支撑自己被剧痛撕扯的身体。
  “对不起……”萧准嗓音嘶哑,低声在萧寒耳边说着话,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几步之外靠墙站着的珞珈,“是哥做错了……是我错了,你别怪她……”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辜负了她。”萧寒猛地把刀拔出来,推开萧准,转身走到珞珈面前,笑着说:“我们回家吧。”
  珞珈整个人都懵逼了。
  她看看萧寒,又看向跪倒在地的萧准,他捂着伤口,不停往外流的鲜血把他的手染红,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像开了一簇红色的花。
  萧父把吓晕的萧母扶到沙发上,又吩咐佣人打电话叫私人医生,这才冲进餐厅,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萧寒白皙的脸上立即浮起红色的指痕。
  “畜生!”萧父气得发抖,“为了一个女人,你要疯到什么地步?”
  萧寒掷地有声地说:“我活着,就是为了这个女人。”
  萧父怒不可遏,但萧准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他只好放过萧寒,去照顾萧准。
  萧寒再不停留,牵起珞珈的手径自离开。
  珞珈回头,撞上萧准的视线,她的心蓦地揪起来,只希望他千万不要有事,否则萧寒这辈子就要彻底毁了。
  萧寒牵着珞珈回到房间,说:“换衣服。”
  她现在是红杏出墙被老公抓个正着的坏女人,老公刚刚还手刃了“奸夫”,除了要感谢他的不杀之恩,珞珈唯一能做的乖乖听话。她迅速换好衣服,安静地等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萧寒伸手:“手机给我。”
  珞珈言听计从,立即上交手机。
  萧寒直接关机,把手机放在口袋,再次牵住珞珈的手,温柔地说:“走吧。”
  珞珈亦步亦趋地跟上。
  路过客厅的时候,萧母已经苏醒,看到珞珈,她情绪激动地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你毁了我的儿子,如果萧准有个万一,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给我儿子陪葬!”
  萧寒停下来:“妈,冤有头债有主,人是我捅的,您要想报仇的话,就冲我来。”
  说完,他牵着珞珈头也不回地离开,对萧母凄厉的哭喊充耳不闻。
  雪还在下。
  走到停车的地方,萧寒拉开副驾车门:“上车。”
  珞珈乖乖坐进去,萧寒弯腰为她系安全带,拂掉她头发上的雪花,然后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席,开门上车,发动,径自驶离萧家。
  夜色深沉,路上车辆寥寥。
  车灯照亮的范围里,大雪纷扬。
  珞珈满心惴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她隔两分钟就偷偷地觑萧寒一眼,可他开车开得无比专心,并没有聊聊的意思,珞珈也就不敢贸然开口,生怕一不小心惹到他。
  萧寒连亲哥都能毫不犹豫地捅下去,从周赟那件事起就显现出的变态潜质,终于彻底暴露出来。
  但珞珈并不真的怕他,因为她知道,不管他黑化到什么地步,他都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因为他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百倍千倍。
  这大概就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吧。
  不,萧寒对她已经不是偏爱,而是无原则无底线的溺爱了。
  珞珈很快发现,这并不是回家的路。
  但她什么都没问,偏头看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车里暖气很足,夜已深了,她渐渐感到困倦,打了会儿瞌睡,终于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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