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厕所。”小盐巴注意到她的木推箱,瞧着更像一辆餐车,上面还盖着菜盖,里面应该是牛排之类的东西:“这是宵夜吗?”
    都凌晨两点了,她还没吃饭啊?
    “我哪里有福气享受这个,是给我儿子吃的。”老板娘抚摸着木箱子,流露出慈爱的,更为怪异神情:“他整宿整宿地学习,压力太大了,所以我烧了这个啊,给他补补脑。”
    木箱被轻轻抚摸,好像受了刺激,如同活物般,震了一震。
    不知道为何,小盐巴突然想起白天碰到的中年男人,拴着猴子的脖颈,也是用这种陶醉享受的语气。
    墙壁的缝隙中渗透出一股阴风,降低了廊道内的温度,吹得小盐巴脊背发凉。
    “来不及了。”她神神叨叨:“再不走,程程又要挨饿了。”
    说罢,撞开了小盐巴,踮起脚尖往前走,仿佛在跳舞,轻快得很,转眼消失在走廊口,行走时没有声音,只听见滚轮声,由进至远,慢慢消失。
    第40章
    程程……
    是傍晚小女孩说的程程吗?
    小盐巴想不出其中有何关联,回过神,发现自己竟一直在原地踏步。
    起码走了有十分钟,但身旁的房间号依然是304,前方看不见尽头,身后又一望无际,别墅的过道有这么长吗?房间一个连着一个,一一看过去,304……304……304……
    所有的门牌号,统统是304。
    怎么回事?小盐巴茫然站在原地。
    四周隐约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说不清是什么,有点像老鼠叫,又有点像人在咀嚼食物,声音越来越响,叠加在一起,纷纷窜进耳朵里,引得头晕脑胀,手脚发麻。
    景色慢慢变了,房间和墙壁如同细碎的水晶霎间崩塌,露出漆黑,看不见底的深渊,眼前盖着一只巨大的牢笼,大概有三米这么高,笼子很精致,外壁用黄金打造,一根根,雕刻着玫瑰花纹,里面散发出浓郁的香味,仔细一闻,是肉的味道。
    耳边的窸窸窣窣逐渐放大,听起来更加清晰,似乎是议论声,又像在念咒语。
    “快进来……快进来……”
    轻柔的声音仿佛深海里的塞壬,蛊惑着小盐巴往牢笼里走去,肉香味越发浓烈,充盈着整个鼻腔,一点一点,离牢笼近了……
    仅差一步之遥,周围景象一闪一烁,阴暗和光明交替现形,一霎那,小盐巴看到了牢笼里的场景。
    外壁根本不是什么金黄色,流淌着腥臭的血水,顺着凹凸不平的铁柱上滑落,钻入鼻腔的也不是什么肉香,而是腐烂发霉的臭味,笼子里满地都是破碎的尸体,有的已经化成白骨,有的只留了手和脚,以各种姿态堆放着,头和身体不知去向。
    “快进来——快进来——”
    轻柔的呼唤声像在惧怕什么,变得急躁,提高了音贝,小盐巴的神智又开始迷糊,血水变回黄金,尸体变回餐盘里的烤肉,香味飘散而来,无形中仿佛一张密网,使劲要把他往笼子里拖。
    “叮铃——”
    这时候铃声大作,雄厚洪亮,轻柔的呼唤像是受了刺激般发出凄厉的惨叫,仿佛在不停地求饶,深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叮铃——”
    又是一声铃音,牢笼和惨叫统统消失,走廊恢复了原样,四周静悄悄的,走几步便看到了301室,厕所近在咫尺。
    冷汗渗透了衣领,但神色清明不少,小盐巴觉得手中一重,一串铜铃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掌心内,定眼一看,正是白盼送的紫铜铃。
    铜铃来了,白盼不在。
    跟埋王嫂的时候一样,又出现幻觉了。
    小盐巴疑云顿生。
    刚才遇见的是什么?邪祟吗?
    那巨大的牢笼,要是走进去,又会发生什么?
    小盐巴回来,白盼已经醒了,瞧着还有些倦意,慵懒地倚在床头,浴衣有一半滑落肩头,漏出大片赤裸的胸膛。
    看见他蹑手蹑脚地进门,跟做贼似的,便招了招手:“坐过来。”
    “你……醒了呀……”
    小盐巴结结巴巴地问道,眼睛时不时往胸口那一大片乱瞟,粉,粉红色的,其实白盼的嘴唇也是粉红色的哩,回想起出门前还偷亲过那里,他的脸偷偷烧起来,悄悄观察床上人的神色。
    嗯,好像不知道的样子。
    白盼等他坐近了,便抬起手轻轻用指腹摩挲着眼下那块柔软的皮肤,眸光微冷:“乌青发黑,中邪的征兆,果然被缠上了。”
    小盐巴缩了缩脖子,有点痒,他三言两语把遇见的情形叙述了一遍,奇怪地问道:“我是被谁缠上了?老板娘是不是有问题?那个金丝笼是什么?”
    白盼失笑:“你问题可真多啊。”
    潜意识里,总觉得他像一本百科全书,什么都有,也什么都知道。小盐巴不好意思了:“那,那我下次一个一个提嘛……”
    有点撒娇的意思,白盼听苏了,想把小孩抱在怀里揉,但他是很能克制的人,单纯顿了一下,一丝外露的情绪没有。
    不动声色帮小孩除去了弥留不散的阴气,手按在脖子处,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我察觉出别墅内有怨气,这股怨气是否跟老板娘关还不好说,但人中邪以后看到的东西,绝不会存有善意,它们有自己的含义,要真踏进去,就是中了圈套,很难再活着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