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安宁并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是不妨碍她试探一下。倘若这萧柳枝说的是真的,那这周台平还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人物,居然一边对妻子下药,让她发疯,一边做足了面子工程刷大家的好感。
  桂圆她们已经听得一脸愤怒。
  安宁问道:“你又是怎么会想到来找我求救的?若是随便找一个宣州的官员,岂不是更快?”
  萧柳枝摇摇头,“宣州有不少官员都同周台平有勾结,我根本不知道哪些是可以信任的,倘若信错了人,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小姐的一番心血。周家现在虽然都被萧丽那贱人掌控,但曾经有个丫头受过了小姐的恩德,因此偷偷跑来跟我通风报信,她说周台平和萧丽常常在家中咒骂周乡君。所以我想,若是周乡君的话,肯定会帮我一把的。”
  大概是为了扳倒周台平,萧柳枝详详细细地解释了一遍。
  “萧丽是那位萧姨娘吗?我记得她不是你家小姐的陪嫁丫鬟吗?”
  萧柳枝的指甲直接掐进了掌心,双眼因为仇恨瞪得大大的,“只怪我们萧家识人不明,竟将这对奸夫淫妇当做好的。萧丽同我从七岁起就服侍起了当时还是姑娘的小姐,所以萧家也不曾想过她会背叛。在小姐同周台平成亲以前,萧丽曾经救过周台平,两人早就勾搭在了一起。甚至萧丽还帮着周台平进入萧家的视线中,在小姐面前说周台平的好话,引得小姐芳心暗许。”
  “周台平有几分的才气,当初年纪轻轻又拿了举人的功名,于是老爷觉得他是个人才,周台平在人前又表现得对小姐一往情深的样子,蒙骗了所有的人,最后小姐嫁给了周台平。当时我被许配给了小姐陪嫁庄子上的管事,作为陪房一起嫁入周家。等入了周家的门以后,那个贱人又诬陷另一个陪嫁丫鬟,惹得小姐不喜的同时,反而认为她是个一心为主子的人,还将她开了脸作为通房。”
  安宁越听越咂舌,这前头听起来还挺有西厢记的感觉,后头就反转了一回。
  “小姐怀孕后两个月,她也有了身子。”
  安宁说道:“我记得,你家小姐同她生的都是儿子吧,而且那周家嫡长子据说很受周台平的宠爱,是他手把手开蒙不说,还为他特地请了一个秀才当老师,萧姨娘据说也对这位嫡长子非常好,甚至超过了她自己那儿子。”
  萧柳枝恨得直接将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血直接流了下来,衬得她的脸越发像安宁前世看过的鬼片,她爆发出一阵似哭似笑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痛恨、悔恨、不甘等诸多情绪,“那位才不是小姐的儿子,那对贱人,将萧丽的儿子同大少爷调换,占了大少爷的身份和地位,享受着荣华富贵,大少爷明明是嫡长子,却被他们蒙蔽,认贼为母。那周台平再有才华,若没有萧家帮扶着,哪里能够顺顺利利地成为主编,他们一边利用萧家来成就他们的事业,一边如此狠心将小姐和大少爷踩在脚下。”
  “小姐生产的时候,中了那两人的暗算,在床上躺了半年才好。他们以为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加上大少爷生下来的时候看起来没有那贱人的儿子健康,所以小姐认不出来。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大少爷的耳朵后面有个小痣,加上母子连心,小姐终究还是认出来了。”
  萧柳枝一字一句都透着深深的血泪。
  这一整个故事完完整整下来,的确不像是假的,安宁听了后也的确很同情那位周萧氏。周台平这样的心肠已经远远不是用狼心狗肺可以形容了。
  呸呸,她家静静又乖又忠诚,哪里是周台平那种人连给他塞牙缝都不配,她怎么能侮辱了狼心呢?!
  桂圆和红枣已经听得两眼通红了,扯着安宁的袖子,跟着求情,“小姐,他们太可怜了,帮帮他们吧。”
  不用她们说,安宁也知道得帮忙,姑且不提她同周台平的恩怨,即使没有这恩怨,听到这种惨事,她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帮是肯定得帮的,只是怎么帮也得好好想想。”
  萧柳枝见安宁应了下来,急忙问道:“乡君不能直接揭穿他的真面目吗?”
  安宁反问:“我有什么证据?你的话?空口无凭的,他会承认吗?再说了,你家小姐已经被害得精神出现了问题,宣州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得了癔症,她即使现在康复了,出来指证,周台平恐怕也只会说这一切只是她幻想出来的。而且,你现在逃出来以后,恐怕周家就要立即制造出你死亡的证据了,到时候即使你出去指证,人家也可以说你是被收买的。”
  萧柳枝听了她条理清晰的分析,身子直接软了大半,眼泪汹涌而出,“难道就让那对奸夫淫妇白白逍遥自在吗?”
  那她家小姐怎么办?还有大少爷!可怜的大少爷,一出生就被抢走身份。
  安宁说道:“当务之急,就是先将你家小姐救出来再说。”
  她看着萧柳枝,问道:“你以前应该也同你家小姐一样中了毒的吧,怎么现在你人还清醒着,你家小姐仍然困在里面?”
  萧柳枝抹了抹眼泪,“本来我同小姐都中了毒,只是后来那两人一起外出办事,给我们送来吃食的人没加药,这才清醒了过来。等那对奸夫淫妇回来重新给我们送加料的食物时,小姐一个人把那些都吃了,我则是吃着以前那丫鬟偷偷塞给我的食物熬过来。等到四天前,恰好看守我们的人被叫去,便趁着这个机会偷偷跑出来了。”
  安宁沉默了一下,这对主仆的确都是可怜人。
  她直接喊来蔚海蔚景,将整件事告诉他们,问道:“让你们将周夫人偷出来的话,有难度吗?”
  蔚海十分有自信,“只要不是皇宫,不算什么大问题。”
  话里的得瑟都要溢出来了。
  安宁挥挥手,让他们带着几个好手赶紧过去救人。
  “还有大少爷!”萧柳枝说道。
  安宁想了想,说道:“周家的大少爷也一起救过来吧。”
  蔚海和蔚景先去蔚池那边,又要来了六个身手矫健的同事朋友,其中两人负责留在周家暂时当两天护卫,另外四个跟着他们一起去救人。
  对于这群人而言,三天不眠不休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加上蔚海赞助的骏马,才一天的时间,他们就已经带着人重新回到了周家。
  只是……
  安宁望着地上昏迷的二男一女,眼皮跳了跳。
  “不是说好救回周夫人和他儿子吗?怎么多了一个?”
  周夫人萧若音和萧柳枝年纪都还不到四十岁,可是因为这些年的折磨,竟像是五十出头的老妇人。
  蔚海低下头,说道:“这个,本来只打算带回周文宇的,结果萧丽的儿子周文祥正好出现了,我们只好打晕他一起带回来了。”
  “不过其他任务我们还是完成的很好的,我们事先准备了一具尸体,又往原来关着周夫人的屋子放了一把火,大家只会以为周夫人是被火给烧死的。”
  安宁看着地上的周文宇和周文祥,半响之后,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你们做得很好,我大概想到要怎么让那两人露出马脚了?”
  蔚海好奇问:“姑娘打算怎么处理?”
  安宁只是笑道:“这个啊,你们先帮我找一群贼匪过来吧。我们来玩一票大的!”
  倘若这事处理的好,她不仅可以揭穿那两人的真面目,还可以顺便坑他们一大笔钱,想到这里,安宁都忍不住要哼起了小曲。
  她又踢了踢地上的周文祥,“把这个人绑好一点,嗯,若是他有醒来的趋势,就再敲晕他!”
  至于周文宇和周夫人,交给萧柳枝照顾好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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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所谓的绑架与撕票
  蔚海顿时来了精神,整整两天没休息的疲劳也不翼而飞:“姑娘打算找贼匪来打劫这周家吗?”
  他刚猜测完,就已经摩拳擦掌了起来,一副恨不得自己亲自上的模样,“我年轻时候想做这活很久了,只可惜跟了侯爷也只能从良了。”
  话语之中还很是惋惜的模样。
  安宁听得额头不住冒青筋,什么年轻时候,蔚海现在也才二十多岁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现在已经七老八十了。
  安宁道:“你先找一群人来假扮一下,嗯,最好是有跟脚出处不会惹人怀疑的那种。我自有用处。”
  蔚海虽然有时候有点嘴贱,但做事还是挺靠谱的,安宁把活交给他也放心。
  至于周夫人和周家真正的大公子周文宇,安宁直接让人将他们交给了萧柳枝。说起来这周文宇也是个苦命的主,明明是真正的嫡长子,偏偏因为有个“情圣”父亲,身份被夺,这半生都活在欺骗之中,认贼做母。
  安宁对于周台平的为人实在很不齿。倘若他是真正爱萧丽的话,应该不介意萧丽的婢女身份,直接娶了她当正妻才是。以萧若音的性格,定会给萧丽一份厚厚的添妆,放她身契,让她体面地嫁出去。周台平无非就是舍不得萧家的钱和势罢了。然后一转手给萧若音下毒,还将萧若音的儿子身份夺走,其心狠手辣让人叹为观止。这其中,萧若音母子是最无辜也是最可怜的牺牲者。
  萧丽踩着自己的主子,享受了那么多年的富贵,也该付出点代价了。
  安宁想了想,直接让桂圆对着躺在地上的周文祥画画。
  桂圆摆摆手:“姑娘,你别让我画啊,您是知道的,我绘画水平可差了。”她在她家姑娘身边呆了那么久,也没熏陶出几样的才艺,仍然只会吃吃吃。
  安宁振振有词:“就是因为你画的不好,才让你画的!你只要能画的让人看出是周文祥就是了。”
  桂圆觉得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她家小姐高压视线中,只能皱着眉坐了下来,手里握着毛笔垂头丧气的。
  玉容道:“姑娘,还是我来吧,你这不是刁难桂圆吗?”
  桂圆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就要起来把位置让给玉容,安宁连忙压下她,不让她起身,“你觉得一个贼匪画图水准能有多好?若画的太好,说不定周台平看了反而要怀疑到我头上了。我就是要让桂圆画好画,然后送去周家,勒索他们十万两银子。”
  安宁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桂圆这才知道,敢情她家姑娘就是因为她画得烂才找她的,也就没有所谓的心理压力了,她嘴里还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姑娘你也可以自己画,然后故意画差一点嘛。”
  安宁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怎么看都有点小得意,“我水平摆在那里,就算刻意画烂,也会在不经意之间透露出一点真正水准,反而容易被人窥探出真相,自然比不上桂圆的浑然天成了。”
  虽然安宁语气十分诚恳地在夸奖桂圆,但桂圆还是觉得自己似乎被侮辱了。她一脸悲愤地拿起毛笔,苦大仇深地盯着仍然昏迷的周文祥,似乎要在他脸上看出朵花来一样。
  玉容问道:“姑娘,这十万两恐怕周台平是拿不出来的。”
  安宁叹了口气,“我也就是想勒索了这钱财,作为这萧若音十多年来痛楚的一部分赔偿,十万两拿不出的话……唔,最多只能减少到两万了,不能再少了。”
  玉容想了想,以周家的家底,要拿出两万似乎也得变卖了所有的钱财。她其实弄不太懂安宁到底想要做些什么,难道勒索了他们就可以让他们露出了马脚吗?
  安宁却暂时没有解释的想法,只是兴致勃勃地看着桂圆在那边画画,等画完后,还大力夸奖桂圆,“画的真是不错!这头这么大,一看就是周文祥,还有这玉佩上的麒麟也挺像的!”桂圆若是放在现代,必须是一代抽象画大师啊。
  桂圆也很兴奋,“真的吗?我也觉得自己画的挺好的,至少我能够认出这是周文祥。”说罢,还喜滋滋地自我欣赏着画作。
  玉容扫了一眼桂圆画的图,嘴角忍不住一抽。这上面画的哪里是人啊,明明就是一个火柴人——如果玉容知道什么是火柴人的话!还有那周文祥的麒麟,直接被她画成了一只驴。
  安宁对着自信满满的桂圆说道:“画好了的话,继续画周文宇。”
  桂圆问:“姑娘,不是用周文祥勒索就够了吗?”
  安宁恨铁不成钢地瞧了瞧她的脑袋,“周文祥周文宇两人一起失踪,倘若只拿周文祥勒索,这岂不是说明我们是为了周文宇而来的吗?故作悬疑懂吗?”
  桂圆这才恍然大悟,“还是小姐聪明。”
  有了刚刚“成功”的典范,桂圆顿生豪情,直接寻周文宇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蔚海那时候手刃下得有点狠,周文宇还没醒来,萧若音则是两眼无神地望着前方,痴痴地笑着。萧柳枝正在给她梳头发。她并不担心萧若音的情况,因为那位卫先生也说了,也马上给她配置解药,等服了药以后,小姐就能够恢复些理智了。
  见到桂圆,萧柳枝虽然心里清楚她只是周乡君的丫鬟,但还是充满感激地行了一礼,在她心中,周家上下都是他们的恩人。
  桂圆看着昏迷的周文宇,迅速开始作画。萧柳枝询问的时候,她只说道:“姑娘说了,这可是让那对奸夫淫妇露出马脚的手段之一。”
  萧柳枝一脸敬畏地看着桂圆画画,心道:这难道是在画符诅咒吗?
  桂圆画好了以后,完全任务,便交给了安宁。
  安宁看着这两幅的画作,很满意,“有前途,以后这种活就交给你了。”她之所以会让桂圆画,一个原因是桂圆的抽象画水平很符合一个贼匪的设定,另一个则是桂圆力气大,画画的时候,每一笔都像是要戳破纸一样,绝对看不出画画的人是个女孩子。
  等画好了以后,她又让桂圆按照她的话语,写了一封勒索信,上面很直白地告诉周台平,他的两个儿子都在他们手上,若想让他们活命,就在三天内乖乖交出两万两银子。还恶狠狠地表示,周台平最好别想报官,也别想做什么小动作,他们都有人监视着他们家,若是有什么轻举妄动,便砍了周家“嫡长子”周文祥的手以儆效尤,等砍完周文祥,再砍“庶子”周文宇。这周文祥明面上是嫡长子,实际上是周台平和萧丽所谓的爱情结晶,心肝肉。萧丽和周台平看到自己当年的举动让亲儿子遇到这种危机,也不知道会是何心情。
  玉容看到这勒索信,唇角扬起,有些明白安宁的打算,“只是三天以内,会不会太赶了?”
  安宁勾起了一个有些狡黠的弧度,“就是要赶着时间,真让他们凑足了两万两,我到时候如何找理由撕票啊。”
  她说有人监视周台平并没有骗人,苏大带着好些乞丐在附近充当所谓的眼线呢。苏大也是聪明,知道这种活不能暴露出安宁的存在,即使收买乞丐,也是换了装,又胡诌了一个莫须有的身份过去做这些事情的。若不是她现在去州府太容易引人怀疑,安宁早就过去看热闹去了。
  她弄好了所谓的勒索信,转念一想,又在信纸上涂了某种绝育药,为了手不碰到这药,她甚至戴了好几个手套,然后再将这信塞在信封里。
  她笑眯眯地看着送信的蔚海,“你可别打开看哦,若是出事可不关我的事情。”
  蔚景原本没打算看的,被她这么一说,好奇心也起来了,“这里面除了信,还有什么?”
  安宁露出了含着羞怯的甜甜笑容:“我只是在信纸上抹了断子绝孙药而已,若是不小心碰了,估计后半辈子很有可能就断子绝孙了。”更重要的是,这种药物能够制造出中毒好几年的效果,除非是寻来太医这种级别的,若是普通的大夫,看病过后只会以为周台平好几年前就已经中毒了。安宁下这个药,也无非就是想要给那对男女添堵埋刺。要知道,按照卫先生的说法,这种药也就是在男子身上起作用,对女子没有啥效果。
  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这简直是再可怕不过的惩罚,蔚景看着那封信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放心吧,信封上没抹,只要你不作死去打开信件,就不会有事情。”
  这药可是她花了好大功夫才学会的,第一份就送给了周台平,想想有点小激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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