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四小姐 作者:包子才有馅

    蒋四小姐 作者:包子才有馅

    第八 回 相思已刻骨

    蒋全走到院里,直了直腰,深深的叹了口气,突然跪地,对着天空磕了个头,双手合十,心默念。

    老爷,小姐,蒋全求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小少爷为徐家留一脉骨肉啊!只要小少爷留了血脉,蒋全我……我全当是个睁眼瞎,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

    徐宏远跌落在师椅里,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两行字,心如刀割。

    在这场感情当中,他一直是被动的,甚至是有意回避,推托,逃离。他用刻意的冷漠,任性试图割断两人之间的牵连,然而那个高高在上的男,却一次又一次的包容,等待,祈求着他的回应。

    当他鼓足勇气,战战兢兢迈出关键一步,回头再看时才发现原来相思早已刻骨铭心。

    而现在,十六用这样一句诗,告诉他,不管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隔着人生浮沉,隔着无奈惆怅,他对他的思念从无改变,他对他的情意深入骨髓。

    徐宏远一遍遍抚摸着纸上的两行字,眼中的痛楚清晰可见,许久,才咬了咬牙,把油纸包小心翼翼的收在暗阁里,理了理衣衫去了前院。……

    新房里,燕红玉刚刚洗梳妥当,换了衣裳,坐在铜镜前,铜镜里的人圆脸,柳叶眉,丹凤眼,红唇轻启,皮肤白净。

    身后的大丫鬟芙蓉一边麻利的替小姐把发饰拆卸来。一边笑道:“小姐长得真好看,姑爷刚才挑盖头的时候眼睛都直了。”

    忙着整理床铺的水仙转过脸笑道:“小姐,咱们姑爷长得也好看。骑在马上,沿途那些个大媳妇,小姑娘恨不得眼珠都掉来。真是不知羞耻!”

    燕红玉轻轻把手腕上戴着的金的,玉的,统统褪了来,又摘七八个戒指,脸色微红道:“胡沁什么!”

    芙蓉笑盈盈道:“小姐等了这些年。终是没有白等,像姑爷这般性的人。人世间再难找出第二个。小姐,奴婢打探过了,姑爷这些年,竟是连个房里人也都没有的。府里这些个丫鬟。小厮竟都是为了迎娶小姐,才从外面买来的。就这份心意啊,才最为难得。”

    燕红玉听了这话,心里像喝了蜜水一样的甜,她往脸上抹了些香露,顺手捂了捂发烫的脸庞,嗔骂道:“就数你话多!”芙蓉想了想又道:“小姐,奴婢有一事不明白,怎的徐府大婚。忙上忙的都是萧家的人?”

    燕红玉笑道:“傻丫头,咱们家爷与萧指挥使,杜医那是好得能穿一条裤的兄弟。这回府里办喜事,杜,萧两家可是出了不少力,回头,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水仙转过身,突然出声道:“小姐。听说萧家大奶奶长得花容月貌的,奴婢真想见识见识。还有比咱们小姐长得更标致的人?”

    燕红玉嗔骂道:“真真是井底之娃,当真你家小姐我就是天仙凡……”

    话音未落,突然一阵脚步声,便有小丫鬟跑进来了报讯:“来了,来了,新郎官来了。”

    燕红玉心一慌,赶忙站起来转过身,宽大的袖轻轻一带,只听得“啪”的一声,一只翠玉蝴蝶簪应声而落,碎成两段。

    芙蓉心猛的跳了一,赶紧念了几声“碎碎平安,碎碎平安”,使个眼色让水仙赶紧收拾一,自己则扶着小姐坐到了床边。

    燕红玉一颗心全在外头的人身上,犹未发现她打碎了自己最喜受的那只翠玉簪。

    须臾,杜天翔及几个男搀扶着酒醉的徐宏远进了新房,燕红玉及几个丫鬟忙迎上去把人接过来,扶到床上。

    杜天翔看了眼醉得不醒人事的徐宏远,又打量了新房一圈,暗中叹了口气,遂朝燕红玉行了个礼,招呼着其他人继续到前院拼酒。

    里渐渐安静来,燕红玉挥退了丫鬟,亲自绞了毛巾替徐宏远擦了把脸,坐在床边对着那张俊脸又羞又涩的看了半晌,终是忍不住玉手轻轻抚了上去……

    她起身慢慢的了帘帐,脱了外衣,躺在床的外侧,眼睛呆呆的看着枕边的男,嘴角溢出了满满的笑容。

    喜庆的龙凤红烛犹自跳跃着,熠熠生辉,一角的玉石香鼎里袅袅冒着香气,映衬得满室的静谥。

    喜床上,男酣睡正香,女含情脉脉依偎在一旁,终是抵不住浓浓的睡意,欣然入梦。

    ……

    徐宏远大婚后的第二日,欣瑶便在书房里与蒋全,燕鸣商议了整整一天,连晚膳都是梅带着几个婆亲自拎了食盒送到书房。

    瑾珏阁四处分店生意一年比一年好,几个老的琢玉师傅日夜赶工也忙不过来,小一辈的弟尚不能出师,有几批订制的玉件都需四个月后才能出货。

    欣瑶早几个月就让钱掌柜招募一批手艺精湛的琢玉师傅及一些金匠,如今人已齐全,安置在欣瑶的庄上,就等着东家一声令开工。

    欣瑶让蒋全再把人过过目,手艺出色,愿意签了卖身契的按以往的惯例,每人都有安家费及年底的分红,不愿意签的,则按件计银。等京城事一了,她让蒋全按着以往计划好的亲自跑一趟西北,西南。

    蒋全很清楚这次远行身上的担,当为细心的与小姐商议了诸多细节问题,并提出让燕鸣跟着一同去。

    这一趟来回没有个一年半,根本回不来,他也是快五十的人了,西北寒苦之地,行程为艰难,以后这一块须得有个信得过的人接手,他把身边的人扒拉扒拉,也就从小跟着他的燕鸣最合适。

    欣瑶原本打算小叔叔大婚后,让燕鸣去一趟江南把绸缎庄开起来,只是瑾珏阁是她最看中的,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欣瑶沉思半晌,才温和道:“燕鸣,全爷有意提携你,我倒有个提议,你跟着全爷这么些年,不是父也胜似父了,全爷膝无,你呢从小就父母双亡,倒不如让全爷认你这个干儿,岂不两全齐美?全爷,燕鸣从小就跟着你东奔西走,性如何你是最清楚的,如今越发的稳重能干,又是个知恩图报的,这样的干儿,你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蒋全哪里会听不出小姐的意思,暗叫了声好,欣然同意。

    燕鸣向来是小姐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当跪地,呯呯呯个响头,一声“父亲”叫得蒋全眉笑眼开。

    蒋全开心了,欣瑶却愁了,燕鸣这一走,京城这些事情交给谁去?就算李君能完完全全接了手,也是分身乏术啊。

    燕鸣见小姐面有愁色,忙道:“小姐,怡园有两个能人,一个叫陈斌,一个叫许勇,都是当年福伯给您买来的,跟了我也有些年头,这些年厉练来,堪当大用,小姐不防见见。”

    欣瑶抬了抬眉头,笑道:“噢,那么依你所见,我该如何用这两人呢?”…

    燕鸣忙道:“小姐,陈斌这人最擅长与人周旋,许勇最大的好处就是做事稳当。”

    欣瑶略思片刻,便道:“燕鸣,你把我所有的铺统统交给李君,以后这一块,由他打理。这两人你明日带来见我。全爷,咱们最晚这个月底出发。”

    人又细细商议半天,蒋全,燕鸣才顶着星星月亮出了萧府。待这两人走后,李妈妈才带着等了近一天的李君进了书房。

    ……

    深夜,萧府的人房里,李妈妈一边帮李君收拾行囊,一边唠叨道:“小姐把她所有的铺统统给你打理,这是给我们母俩的体面,你可得事事谨慎小心,把铺打理得妥妥当当。要是出了点差错,当心我不认你这个儿。”

    李君尚沉浸在惊讶之中,半天才郑重的回了句:“放心!”

    李妈妈又道:“这趟往南边去,机灵着点,冬梅跟前,舌头多打个滚,这丫头从来对小姐忠心耿耿,她有今天的日,也都是托了小姐的福。你可别小看她,聪明着呢,多着些。小姐跟我说了绣庄,客栈都是二掏的私房银交给小姐打理的,你可不能把这差事给办砸了,要不然二跟前,小姐不好交待!”

    李君不停的点头,末了突然冒出了一句:“娘,小姐的身家真真是不得了……”

    李妈妈毫不客气的赏了他一个毛栗,骂道:“这话也是该你说的?小姐说了,要低调,懂吗?”

    李君疼得龇了龇牙,摸着脑袋忙道:“什么叫低调?”

    李妈妈气得又赏了他一个毛栗:“低调都不懂,就是多做事,少说话,最好不说话。以后小姐的事,你要敢跟别人攘攘,我打断你的狗腿。睡觉,后天一早就给我出发,早去早回!”

    李君素来是个孝,听这话,赶紧钻进被窝里闭眼睡觉。待李妈妈走后,才睁开眼睛,看着窗外流泻进来的月光,心里暗暗盘算着铺的事。

    越盘算,越惊心,越盘算,心里越没底,性穿戴好衣裳,塞给后门的看门婆二两碎银,偷偷溜出了萧府,快马加鞭到怡园找燕鸣商议去了。

    第八 回 相思已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