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纪容又听说,永昌伯府二公子,夜宿男风馆,永昌伯亲自提了人回府,闹得满京都沸沸扬扬。
    纪容倒不知道,原来庄明浩还有这癖好,不管事情是真是假,可见这一世,庄明浩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原来同样一个人,也有很多种不同的活法。
    父亲到底是没能醒过来,因为和三房闹的不愉快,所以由大房做主,让纪宏搬到了齐辉堂住下,由朱氏和林姨娘一起照看,齐辉堂和纪府之间的那道门也被封了起来,两家井水不犯河水,也算了了。
    她吃着燕窝什锦汤,转头看儿子,他刚吃饱呢,小嘴嘟起,嘴角还有奶渍,小手抓得紧紧的,十分可爱。
    屋里燃着安神香,一缕一缕薄烟袅袅回环,绕梁而上,菱花窗紧闭,檐下画眉鸟婉转啼鸣却像是在说春光好似的,听之念之,想必窗外,花繁叶茂,光景正好。
    纪容就要出月子了,四月的海棠正好,之后蔷薇盛开,她想去看看母亲,告诉她,自己过得很好。
    那些心结,让她也……放下吧。
    纪姝此时傻了眼,她抬头看着头上竹林阴翳,如遭雷击,环视一圈,更是心灰如死。
    卫氏躺在她的不远处,看样子脑袋受了伤,马车侧翻在地,马儿早就不见了踪影,远远的还能听见马蹄声远去。
    身边全是她们带的行李,散落一地,比她们还要狼狈,大包小包,箱笼都被翻找过,值钱的东西全部被劫走了。
    纪姝这才反应过来,她们这是遇到了山贼!
    买的两个丫鬟和打下手的小厮都比割了喉咙,死相凄惨,纪姝忙上去拉卫氏,急声喊着:“娘!娘你快醒醒!”
    卫氏半晌没有动静,纪姝害怕极了,她害怕万一被发现她们还活着,那穷凶恶极的山贼会不会卷土从来,把她们也杀了。
    她慌了神,见那些东西都是些春夏穿的薄衣,也懒得要了,逃命要紧,走了两步,她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卫氏,真把她丢在这儿了?
    她迟疑了。
    魏琮听到办事的回来禀告:“主子,都按照您的吩咐收拾了,那姑娘背着她母亲回了京都,去了梁家,只是那些银子……”
    魏琮点头,略略沉思,道:“银子就存到钱庄吧,本就应该是王妃的,就存在王妃名下。”
    卫氏醒来的时候,像个傻子似的又哭又笑,吓得纪姝后退的几步,这才上前问她怎么了。
    卫氏的后脑勺摔在了石头上,人虽然醒过来了,却只有几岁孩子的智力,有时候竟然还会尿床,让梁母十分嫌弃,没过几日,就悄悄的把卫氏带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卫氏就不知去向了。
    纪姝气的当时就和梁母打了起来,难得很是难看。
    纪姝想到纪子羡还在纪家。
    因为担心一起走了,弟弟这边容易被发现,所以卫氏母女打算找去找到落脚的地方,再来接纪子羡,这一变故的发生,让纪姝庆幸,好在没有带弟弟一起走,否则现在真的是鸡飞蛋打了。
    婆婆不肯说把母亲带到了哪儿去,纪姝只好去找弟弟。
    纪子羡正和自己的小厮一起斗蝈蝈,听说姐姐来找他,这才不情不愿的从地上爬起来,嘱咐小厮把蝈蝈收好,“咱们等会儿继续,我绝对不会像昨天那样输给你了!”然后去见了纪姝。
    看着已经比自己都高的弟弟,纪姝莫名心中一定,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不由眼睛一红,上前拉着纪子羡哭诉一通,把卫氏下落不明的事情告诉了纪姝。
    谁曾想,纪子羡竟然皱眉大怒,指责纪姝:“我都说了你们这个法子不行不行!好在我没有跟着你们一起去,母亲去哪儿了,你不去找找,来问我?姐,你可真行!”
    纪姝不悦,“你这是什么意思,敢情这事儿全怪我喽?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以前你不总是说,长大了要让母亲扬眉吐气,让我们不被人瞧不起吗?怎么现在成了这副德行,只顾你自己,不管我和母亲的死活了!”
    纪子羡听着头疼,女人真是麻烦,他无奈的摆摆手:“我才多大啊,姐,你看看我,我才十三岁,我能做什么啊,你应该去找三伯母,我在家里,能使唤谁去帮着找人?你也不想想。”
    纪姝彻底没了法儿,她能去找谁啊,弟弟这幅样子,哪里指望的上啊!
    “那你把你的银子拿点出来,我请人去找,你知不知道,母亲现在不记事了,她丢了,若是没人去找她,她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银子?纪子羡瞳孔一缩,回避般的侧过身去,“我哪儿来的银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个月四两银子的零花,这个月我买了两只品相极好的蝈蝈,哪儿还有剩余啊!”
    纪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她回去的时候,梁家大门紧闭,她敲了一刻钟的门,也没有人来开。
    她颓然的坐在地上,知道自己彻底的什么都没有了。
    以后她该怎么办?
    早知道如此,那些衣裳,那些漂亮的衣裳她该拿回来的,反正母亲回来也丢了,还不如不带她回来,如今倒好,彻彻底底的什么也没了。
    四月,纪容出了月子就听说了个好消息,薛正阳封了千户,也算是个小官儿了。
    纪容很是欣慰,“从前他游手好闲的,却不知道,他也能有这样的出息,四姑姑想必真的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