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个箱子也都印证了他的想法。
    他与陶颂连寻了几个积灰不多的箱子,竟然皆是空的。
    喻识又打开一个,里面只有些冬日里收起来的大棉衣裳,样式都是老人家的,又开一个,是满满一箱东珠,晶莹饱满,可惜也只是寻常物什。
    他再去看书柜上的书,最趁手的位置居然只是几本临摹的古旧字帖。
    喻识不由摇了摇头。
    陶颂道:“说不定会有什么蛛丝马迹,再找一找。”
    喻识四下瞅了一遭儿,道:“东西多,咱们分开寻吧,也快些。”
    陶颂不免又嘱咐他一句:“你当心些,有事一定要叫我。”
    说罢还觉得不放心,又摸了个符贴他身上。
    喻识失笑:“寻迹符都是给小弟子用的,我这一把岁数了……”
    陶颂轻声道:“我关心你。”
    喻识心里一暖,面上有些红。
    他错开陶颂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陶颂这才转身走向另一边,喻识定了定心,连开了几个箱子,依然是些寻常物件,无所收获。
    月色自漆黑的夜色中漫入,他转过一个直通房梁的书架,突然感觉到些许异样。
    虽然敛了气息,但他依旧觉察出那人存在。
    他脚步一停,心下警醒,然而还未有动作,一柄冰冷的物体抵在了他腰间。
    是剑鞘。
    喻识刚要开口,那人便低声打断他:“你的那个小孩在我手上。”
    喻识心下陡然一跳,强迫自己迅速恢复冷静:“许愫,是你。”
    许愫并未遮掩:“喻识,好久不见。”
    喻识勾勾嘴角:“方才在我房间不是刚见过?”
    腰间的剑鞘离他又近了些:“不要轻举妄动,我有话要对你说。”
    “就在这儿,这样说?”喻识语气轻快。
    “跟我走,回你房间说。”许愫道,“我不想对你动手,但你花招太多了,老实一些。”
    喻识笑笑:“我现在打不过你。”
    许愫又搬出陶颂:“扶风的小孩在我手上。”
    喻识心内不免一紧,沉了声音:“陶颂怎么样了?”
    许愫微微笑了笑:“你还真的挺在意他的,听说你们定了亲,难道万年老木头动心了?”
    喻识声音越发沉:“他怎么样了?”
    “死不了。”许愫低声道,“你老实点,他就没事。”
    喻识道:“你想做什么?”
    许愫甚为认真:“这里不安全,回你的房间,听我把话说完。”
    “就这样?”喻识试探道。
    许愫更严肃了几分:“就这样。听不听不能由着你,我必须得告诉你。”
    喻识又试探:“是什么事?”
    “不方便在这里说。”许愫只这样答。
    喻识有些把不准他的来意,许愫是尚渊的弟子,如果幕后黑手果真是云台,尚渊作为掌门,一定脱不了干系,那许愫,恐怕也难保干净。
    他稍一犹豫,许愫的剑都有些出鞘了。
    喻识只好连连保证:“好好好,我跟你走。”
    他语气又就势软和了些:“能告诉我陶颂在哪儿吗?”
    “回你房间,我就告诉你。”
    喻识闭了闭眼,只好先稳住他再打探陶颂的情况。
    但他方一抬腿要走,忽有一肥硕耗子打他脚下窜过,刷啦一声踢倒了地上一个烛台。
    这声音脆响,暗夜里格外惹人注意。
    门外在打瞌睡的婢子扬声开始骂:“该死的耗子,又跑来啃东西,都快烧没了,还来呢!”
    另一婢子道:“姐姐去看一眼吧,别的不要紧,左右老夫人也得烧了,若是啃坏大箱子,管事定要怪罪。”
    “哎呀我刚睡着……”先头那婢子依旧骂骂咧咧,听动静,却是要起身进来。
    这女子想必并非凡俗人物,行止极其之快,三两步便要到近前来。
    喻识正不知该如何行事,嘴里忽然被塞了颗什么丸药。
    许愫强迫他咽下,飞快道:“别说话。”
    那婢子已在眨眼之间到了,瞧见他二人,登时柳眉倒竖,又压低声音:“雨杏儿,你还不走!老夫人虽然要烧这些东西,但到底会清点的。当心偷吃多了反吐出来!”
    又瞧见喻识的身影,更加气了:“你一个人还不够,还带你妹子!被发现了,我可不替你兜着!”
    许愫前行两步,不着痕迹地挡住她视线,讪讪笑道:“姐姐别生气,我这不是没见过好东西,挑花了眼么?”又小声道:“我见着好的,也给姐姐留一份。”
    他很是许了些好处,才将那婢子哄得开心许多。
    婢子举着烛台打了个哈欠,指了两个盒子:“我也累了,你们快些走吧。老夫人刚还吩咐,要烧这两个匣子的东西,你也替我送去吧。”
    许愫笑笑点头,打发走了她,这才看向喻识。
    喻识对着他笑了笑:“听起来,你对这儿还挺熟的。”
    许愫油盐不进:“该交代的话,我一会儿会说。快跟我去段老夫人那里走一趟。”
    喻识瞧了瞧他这副娇俏模样:“你给我吃的是,咱们云台专门对付大妖的化形丹?”
    听见“咱们云台”四个字,许愫眼眸果然微微一沉。
    喻识稍微有了些底,曲桑谷和云台门究竟有什么往来,许愫待会儿,或许会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