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值得她喜欢。他是什么出身,她是什么出身?他算什么东西,她又是多么高高在上的人物?
    “我知道你不信。”于寒舟的声音落寞下来,“可我说的是心里话。他从来没给过我好脸,一次也没有。他对我如此冷淡,我早对他灰了心。倒是你,我唯有的快乐,都是你带给我的。”
    说到后面,她声音里带了娇羞:“三郎,你是我真正的男人。我知道,你出身不好,可你是我唯一的男人啊。”
    钟三郎这时心里又酸又涨,自己都说不出什么滋味儿,他推开她,自己躺在一边,疏离道:“别说了。”
    于寒舟看着他宽阔的脊背,轻轻偎过去,脸贴在他背上:“我只有你能喜欢了。我也只打算喜欢你一个。你是我的男人啊。”
    她轻轻抬起手,环住他的腰身,低声喃喃:“你哪里不好?你长得好,一表人才,性情温柔体贴,而且你有学问,有才华,你哪里都好。”
    作为宁王的影子,时不时要代替他应付许多情景,钟三郎是学过很多东西的。否则,一露面,不消开口说几句话,就全露馅儿了。
    他读过书。会骑射。朝堂格局也懂。
    准确来说,宁王把他培养到这个地步,如果放出去科考,绝对是一个人才。
    “王妃折煞我了。”他淡淡地拨开她的手,声音疏离。
    于寒舟才不会被他骗退。
    他根本就不是真的疏离她。如果是真的疏离,他早就下床了,还会跟她躺一张床上?
    现在背对着她,显然就是想让她哄一哄。
    哄好了,他就会翻过身,面对着她了。
    “你总不信我。”她低声哽咽道,“你不信便罢了,总归我是这样的苦命人,真夫君不爱我,假夫君也不与我亲近,我活着一天便丢人一天,我不想活了。”
    钟三郎心慌意乱,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又听不得她哭,到底还是翻过身去。想哄她,可他不知道怎么哄,想抱她,又不敢,便伸出手去,笨拙地为她擦眼泪。
    于寒舟一口咬住他的手指,用牙尖轻轻地磨。
    钟三郎顿时一僵。
    而于寒舟虽然还“哭着”,却磨蹭过去,抱住了他:“我知你不爱我,我也不配叫你爱罢?但你今晚来是有任务的,不管怎样,你要好好伺候我。”
    她这般蛮横的命令,让钟三郎心里发堵,憋闷得厉害。
    她怎么不配叫他爱?是他不敢,是他不配。但这些话他说不出口,一声不吭,覆了上去。
    昏暗中,于寒舟勾起了唇角。
    次日一早,于寒舟早早就醒了。她没有起床,而是翻了个身,侧躺着。一手撑着腮,看着睡在她枕边的男人。
    男人长得是真的好。
    高鼻梁,薄嘴唇,俊美中又透着薄情。
    往下是圆润的一粒,十分性感,让人想要咬上一口。于寒舟便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嗯,比三郎的形状好上一些。
    她这一碰,高纬就醒了。睁开眼睛,就见上方有一张含笑的脸庞,正温情脉脉地看着他。
    高纬怔怔地看了几眼,发现竟然不是那么排斥了。
    许是见得久了,他竟有些习以为常了,甚至有些觉得,她这样深情的样子,颇为受用。
    他很快收起视线,观察了下天色,就要坐起身:“什么时辰了?”
    “还早。”于寒舟扑过去,“王爷可以再躺一刻钟。”
    高纬不想躺了。
    她这么黏糊,他可应付不了。
    “王爷~”于寒舟吊在他身上,撒娇道:“再躺一下嘛,就一下下。”
    她软绵绵的身子缠住他,高纬明明可以一把将她扔出去,却不知怎么,抬手只是轻轻挣了挣:“放开!”
    “不放!”于寒舟抱得更紧了。
    高纬没办法,只得道:“就一刻钟。”
    于寒舟立刻笑弯了眼睛:“好的,绝不耽误王爷的事。”
    把他按下去,脑袋枕在他肩头,把玩着他散落在身前的发丝:“王爷~”
    她声音柔媚,叫得人骨头都酥了。高纬板着一张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又娇气地喊:“王爷,王爷最好了,王爷特别好,王爷是天底下最好的王爷。”
    “胡说。”高纬被她蜜糖般的声音叫得难受,只觉得浑身都被一层糖浆裹住,黏黏糊糊的,忍不住就训斥她。
    于寒舟轻哼了一声,又说道:“我没有胡说,王爷就是好。”不等他开口,她吃吃一笑,抬头看向他,露出憧憬和崇拜的眼神,“王爷昨晚好厉害,我好喜欢。”
    高纬一怔。
    目光不由得往下,落在她精巧的锁骨上,那里白得刺眼,美得让人发狂。
    “我好喜欢王爷那么对我。”于寒舟贴着他,目光里的情意浓烈得都要溢出来,她满是爱意的眼神看着他,深情告白:“我喜欢王爷,喜欢极了。”
    高纬一瞬间如同坠入寒潭,血液和骨头一下子冷了。
    他眸中迸出凌厉骇人的冷芒,一把掐住她把玩他头发的手腕,嘴唇抿得紧紧的,一下子就想将她扔出去。
    然而理智告诉他,他不能。
    她是在讨好他。
    因为昨晚“他”对她的亲热,她十分爱“他”,这才情不自禁地拥着他告白。
    心里仿佛爬进了蚂蚁,细细地啃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