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觉得,爸爸欠下的债,作为女儿,你理当帮着还一部分,这是家人的义务。那么,我问你一句,你哥哥还是你爸爸的亲儿子,而且是长子,他怎么不帮忙还?”
    白小茹抿着唇,低下了头。
    “父债子偿,是有前提的,第一个前提,你爸爸死了。”于寒舟说话很不客气,“只有他死了,债务才会掉到你头上。其次,你继承了他的遗产,才有义务还债务。”
    “那么,你爸爸还活着,这债务就是他的。是他欠的,也要由他还。”
    “而且这是赌债,跟其他的欠款不一样,如果是他为了提高家人生活做生意欠下的钱,你帮着还也就还了。这是赌债,你没用到一分钱,还不还看你心情。”
    综上所述,这债务跟她没关系。她想还就还,不想还也没什么。
    白小茹其实也不想还。
    凭什么啊?哥哥怎么不还?天天游手好闲,还要她养活。
    她也需要钱啊!
    如果她有钱,她就可以穿好看的衣服,买好吃的食材,体体面面的,跟人交朋友。
    她简直不敢想,如果没有舟舟的帮助,她刚进公司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现在能不能顺利转正!能不能获得同事的接纳!
    “而且,你帮忙还了赌债,你怎么知道你爸爸不会再去赌?”于寒舟很冷酷地说道,“赌瘾是戒不掉的,他现在被赌债压着,老老实实的。一旦没有了债务……”
    她话不必说完,白小茹自己就想得到。一旦没有了债务,她爸爸还会去赌的。
    一开始她爸爸欠下的债很少,几千,几万。渐渐的,家底掏空了,亲朋好友帮着还。现在越欠越多,亲朋好友都不来往了。
    这个钱不能还。
    “那我回老家,跟亲戚们说一声。他们的钱,我还给他们。欠赌场的,我不管了。”白小茹咬了咬唇,下定了决心。
    于寒舟就问她:“你们欠亲戚多少钱?”
    “二十多万吧。”白小茹犹豫了下,说道:“还是有几家亲戚帮忙的,我一家家还,等我工资再高一点,几年就能还完了。”
    于寒舟却又说道:“你今年二十二岁,如果你三十岁时要买房子,准备定居或成家,那么你还有八年时间。如果你要在大城市买房子,首付要百万起,而你家里一毛钱都帮不上,你怎么办?若是去二线定居,首付也要几十万,你前几年都在还债,还剩几年为自己攒钱?”
    “而且,房价一直是涨的,八年后的房价是多少?”于寒舟最后给了她一击,“多为自己想想吧。”
    白小茹的年纪和阅历还想不到这些,被于寒舟打击了一顿,瘫软在了沙发上。
    好一会儿,她爬起来,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她已经心里苦到借酒浇愁了。
    于寒舟没阻止她。家里有房间,她如果喝醉了,就把她扶次卧里去。
    “我害怕。”她把红酒当成啤酒喝,咕咚咕咚灌了一杯,才喃喃道:“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别人说我自私,只管自己,不管家人死活。”
    “我怕爸妈说,怕亲戚说,怕所有人说,说我没良心,自己出头了就不管家里。”她捂着眼睛,哭了起来,“他们毕竟把我养大了,允许我上学了,我本来该去打工的。”
    于寒舟看着她小小的一团,叹了口气,放下游戏,走过去揽住她的肩膀:“你听我说。他们养大了你,那么等他们失去劳动能力后,你赡养他们就好了,抚养和赡养是相对的。”
    “你上大学,不是凭的你自己吗?你自己赚的学费和奖学金,生活费也是你自己挣的,还不停往家里寄钱。”
    “我曾经跟你说过,‘无私’是个褒义词,那么如果它真的是好事,就应该让所有人都处在好的状态。如果只有别人好,你不好,那肯定不是好事。”
    “让你无私,骂你自私的人,绝大部分都是想占你便宜的人。”
    “占便宜不是个好词,对不对?”
    白小茹心里其实知道,知道家里人在吸她的血。就算她从前不懂,可是工作了这么久,见了那么多人,她也知道了。
    她的同事们,相当一部分女生,是靠家里补贴生活的。买衣服,买包,出去玩,每个月花钱如流水,要家里补贴。她一开始看不惯,觉得这是啃老,但是仔细想想,她很羡慕啊!羡慕那些同事家里条件好,爸妈乐呵呵地补贴闺女,羡慕被补贴的人无忧无虑。
    她没有家里补贴就算了,还要反过来养着家里,养着好手好脚能拼能干的三个人。
    她越来越觉得,那太傻了。
    但她心里害怕。她怕被骂,害怕那些洪亮的声音,害怕难听的骂声,每次接完电话,她养出来的自尊和底气都会被消灭干净。
    她反手抱住于寒舟,紧紧抱着,像要从这具温软幽香的身躯中汲取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
    是闺蜜情!不搞姬!好朋友就是会这么亲密的!
    第228章 闺蜜8
    白小茹酒量不好, 很快就醉过去了。倒是没醉狠,扶着她还知道走路。
    于寒舟把她扶进次卧,拿了被褥和枕头出来:“醒醒, 脱了衣服再睡。”
    白小茹是不好意思让于寒舟给她脱衣服的。大小姐怎么会照顾人呢?不把她赶出去, 嫌弃她麻烦,已经是很温柔了。
    她自己脱掉衣服,钻进了被窝。感觉到有人给自己掖被子,还听到了关灯的声音。渐渐的, 种种声音离她远去了,只有身下柔软的大床,带着淡淡的令她安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