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春无奈,想要劝她几句,却看四周皆是人,只得咽了下去。
    又想到宫中堆得高高的账册,心中更是一阵无力。
    “是,今夜是奴婢值夜,定然会早早就起身将您叫醒的,殿下大可放心,奴婢睡觉,又轻又浅,只会比您醒得早。”
    郗齐光出门,便有大力太监从门房处走了出来,齐刷刷候着。
    “走吧,本宫乏了,你们派个人将丽昭仪生女一事告知上皇与皇太后宫中的宫人便是。”
    说着打了个哈欠。
    郗齐光一离开,其他一直守着的宫妃也是一脸菜色,被人搀扶着出了长春宫,急忙坐上轿撵。
    “殿下晚膳未用,可觉得腹中饥饿?咱们小厨房是一日十二时辰都有火的,要不要给您下一碗面条或是煮上几个饺子或是馄饨?这些东西做起来又快又好克化。”
    “你一说,本宫倒是觉得饿了,也罢,”她的声音透过轿撵,“就让人下一碗鸡汤馄饨吧,感觉好久没有吃过了。”
    “吃下一碗,全身都暖呼呼的,且越想越觉得十分鲜美。”
    浣春慢慢在青石路上走着,笑着道:“是呢!咱们小厨房,日日都要熬煮高汤,俱是用鸡汤吊的,加上一点,便鲜亮的不得了!”
    用了馄饨,洗漱,郗齐光沾了枕头便睡下了。
    浣春听听动静,悄悄地在架子床那儿放上一杯热水,又在外间放了炉子上一壶水温着,自个儿拿着被子,在外间的榻上睡了。
    ***
    虽是公主,却也是皇长女,可能是因为是个女儿的缘故,也可能因着是庶出,亦或是两者都有,上阳宫那里,连带着建昭帝,对这个孩子都不甚热切。
    自然,这是对比着元宵出生时的规格看出来的。
    可众人心里也都明镜一样,皇长女虽也占了长,却是无法与嫡长皇子相提并论的。
    可以说,十个皇长女加一起也比不得一个嫡长皇子的分量。
    别说这皇长女还不是嫡出了。
    丽昭仪却是不在意这些的。
    比之以往皇女洗三的规模,因着赶上了年节,又为诸女之长,已是十分盛大了。
    梨落端着一盏银耳红枣羹进来,“娘娘,吃点补血的红枣,您生产那时,可真是将奴婢吓个半死!”
    她将东西放在高几上,拍拍心口,“那一盆盆的血水,到现在仍叫奴婢心有余悸。”
    “看您,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呢!怀着公主时,瞧您的脸色多好,整日容光焕发,面色红润,瞧瞧现在生下了孩子,面色苍白憔悴,一点气色都没有,真叫人心疼!”
    丽昭仪却是不理会这些,“大公主呢?抱来我看看,她身上的黄疸退了吗?初时瞧着,是真的不好看啊!”
    “您先用着,奴婢去给您抱来大公主,就在东厢房中呢!”
    丽昭仪闻言,端起了小碗,小口小口地用着。
    梨落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小心地抱着一个小襁褓,递给正在漱口擦拭着嘴角的丽昭仪,“主子,大公主到了。”
    丽昭仪连忙接过孩子,放在床上,扒开襁褓看了眼,“倒是退了不少,也变得白嫩了,长相嘛,”她轻笑,“倒是还看不出来什么。”
    孩子睡得香甜,梨落愁眉不展,轻轻问道:“娘娘,您在后宫大封前生下了小公主,若您本就在晋封名单之上,那大封之时,是不是也该晋到四妃之位了?”
    丽昭仪只是摇头,“你想这么多做什么?左右本宫这一次至少得个妃位,你以为四妃之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
    “熬着吧,这宫中,除了皇后,没有谁能一步登天。”
    ***
    “皇上,大封的旨意还没有下,您准备给丽昭仪一个什么位分呢?她刚刚生产,且后宫大封本就有她一位,可四妃之位给了她,却又太过不匹配。”
    郗齐光难得有些挠头了。
    若说之前丽昭仪没有封号,倒是可以赐她妃位,赐下封号,如此倒也算相宜。
    可现在她已有了封号,若只给一个妃位,未免太过小气。
    建昭帝闻言,思忖片刻道:“那,不若换一个封号?封一个妃位?丽字,本就是当初朕为了为了警告刘昭媛而随意赐下的,现今来看,倒成了麻烦!怎么都不好做!”
    “那换一个什么封号好呢?当初您赐了封号,臣妾就想着,丽字,未免太过浮于表面了些。”
    “那这次就为她换一个蕴秀于内的吧。”
    郗齐光掰着指头,拿起毛笔,在青竹笺纸上写着,“宸,昭,懿,这几个是极好的封号。”
    建昭帝摇头,“宸字与昭字就算了吧,懿字,也不大适合她。”
    “除四妃的惠贤德淑,那与这四字同音的,就不可取了,宁,端,敏,静,还有维桑与梓,必恭敬止的敬字,容,和兴盛之荣,还有宜,庆,恭谨之谨,华……”
    “华字不成,倒是与她的名字冲了。”
    “良,柔,成,温,盈,欣,淳,颖,婉,庄,这些都是好字,且寓意不错,皇上大可以从中挑选一个,或是命内务府为您筛选。”
    “暖,温也,日以晅之,这个温,倒是不错。”
    “那日见到丽昭仪,许是做了母亲的缘故,倒是比往常看着平易近人了些,不似原来那般清冷没人气儿,这个倒是极适合她。”
    建昭帝拿起御笔,沾了一些朱砂,圈中了那个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