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敏感的察觉到了他的急躁。
    她立刻将胸衣也剥下,转头便吹熄了灯烛,语气坚定甚至蛮狠道:“你若不陪我睡,我生生死死跟着你!”
    他知道她说得出便做得到。
    他必须摆脱她,那样才是对她好。
    他一咬牙,倏地抱起她往床榻边而去。
    宽大床榻上,痴情而绝情的男女纠缠不清,要将此生最后的欢愉都点燃,彻底燃烧在这最后一刻中。
    她一遍又一遍的索求,他一遍又一遍的给予。
    她要的坚决,他给的大方。
    她拉着他的手抚遍她的身子,断断续续道:“记住我,时时刻刻记住我……”
    他的手代替他的眼睛,将她深深刻在心底里,喑哑道:“今后,要好好的……”
    她一口咬上他的喉间,做着最后的挽留:“我好不了,不知哪日便要灰飞烟灭……”
    他以唇相封,阻止她将更狠的话说出来。
    她重重喘息着。
    他却似黑暗中的猎豹,不知疲倦的高速驰骋着。
    他精壮的胸膛越来越炙热,他的呼吸越来越短促。
    是时候了。
    她倏地翻身而上,倾身压住了他的身子,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摸上了炕边小几上的茶杯。
    她攫取了主动位置,她在他身上起伏,她感受着他的律动,一口将凉茶饮下,在他最后的忘形间,重重吻上了他的唇。
    他立刻开始挣扎。
    她使出所有的力气压着他,不离开他的唇。
    她将所有的怒气和怨气都倾注在她的唇上,她甚至咬着他的唇,直到重重的甜腥味从他口中传过来,她方倏地直起身子,从他身上一步跨下。
    黑暗中,他半仰了身子,震颤道:“你……喂我喝了什么?”
    她披上外袍,点亮了灯烛,一步步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望着他,冷冷道:“殷大人见多识广,只闻一闻便能闻出毒药,怎地现下会不知?”
    只须臾间,他的身子便开始发软。
    他想从床榻上下去,腿脚已不听使唤。
    她拉了木椅坐在了他身边,一把将他此前放下的一叠票据掷在他身上,冷冷道:
    “我一条一条说给你听,若有错处,希望你能及时纠正,莫误了我同你和离之事。”
    她闭起眼睛忖了忖,再睁眼时,心中头绪已渐清楚。
    她缓缓道:
    “第一,你最先并未想过要血洗方家,否则你早已几年前便已下手,不用等到现在。
    第二,你长久的当着暗卫首领,你要寻个错处打垮方家,原本不难。然而你不想以旁的罪名出手,你想他们死得其所。
    第三,你当了这么多年暗卫,寻一两个杀手代替你动手,十分简单。然而你要为母报仇,自然要亲自动手才算,故而你要以命饲虎。”
    她将他一心寻死的理由一一说来,冷冷问他:“是也不是?”
    他一字不说,心中暗暗开始逼毒,额上立时现了豆大的汗珠。
    她冷冷一笑,立时取了茶壶,将壶嘴狠狠塞进他口中,不顾他的绵软挣扎,将满满一壶水灌进他口中。
    他无力的掰着她手,气喘吁吁道:“芸娘,你要作甚,不要冲动……”
    她狠厉而决绝道:“殷大人,你说不喜我便要同我和离。你放心,等姑奶奶事成后,亲自去衙门备案,自此放你自由!”
    第532章 布局(二十八更)
    天色微亮。
    殷宅外书房里,原本的主子不见身影,新主子李芸娘向面前几人发送着命令:
    “石伢同阿花,去内宅厢房里守着殷大人,每一个时辰,喂他喝一回茶。千万莫离开他一步。
    彩霞同阿蛮,去打听方家之事,不拘大小,一应都要。
    青竹,备了纸和笔,去将哑婶请过来,我有话问她。”
    几人受命离去。
    未几,哑婶过来,芸娘同她道:“阿婶前日说了方家之事,其间有些细节我有疑问,求阿婶再帮帮我。”
    她指着桌案上的纸和笔,道:“我问你,你写在纸上,千万莫写错。”
    她回头看青竹:“婶子写什么,你帮阿姐念出来。”
    她想了一想,问道:“当年放婶子离去的方府管家,姓甚名谁,可还活着?”
    青竹看着哑婶的落笔处,慢慢念道:“管家姓方,是方府的远房亲戚……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芸娘点点头,续道:“婶子当年险些被杀,后来逃得一死,可知当年那些被迫陪葬的下人和那郎中被埋在何处?”
    哑婶身子一抖,半晌方写下一行字:“下人们埋进了荒地里,那郎中的尸首却不知去了何处……”
    芸娘倏地前倾身子,问道:“阿婶如今可还记得那荒地在何处?”
    哑婶在纸上写下几个字,芸娘忙唤着青竹:“带着哑婶坐着马车去寻……”
    如若能寻见那处荒地,挖出尸首,便是当年之事的佐证,万一能查出来更多线索呢。
    青竹同哑婶离去后不久,阿蛮回了殷宅,带回一叠厚厚纸张。
    “公子长期都派人监视着方府,那暗卫手中信息无数,小的先带了这些过来。”
    芸娘忙忙接过,一一瞧去。
    方侯爷,好色,喜看戏……她的手指停在一处日期上:“三月二十三是方侯爷的生辰,他每年可大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