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砖上掉下来细碎砖粒,惊的尘土飞扬。
    “这就是牌子,拿去给你主子瞧。敢再拦着姑奶奶,这斧子今天要么割你的颈子,要么割我的颈子!”她怒喝一声,趁着门房惊呆之际,冲上去拔下斧头拿在手中,大跨步往门外而去。
    另一个门房反应过来,忙忙追出了门外,瞧见芸娘的衣衫在街角一闪已拐弯不见,心头一慌,急急往内宅方向而去。
    京城的格局芸娘虽略有印象,然而她有限的几次出街,只顾着瞧布庄、青楼所在,对医馆所在半点不知。
    她慌不择路的寻了一会却毫无收获,家中彩霞的烫伤已不知怎样。
    她心中焦急,立刻掏出一锭一两碎银,拉住身旁路人,急道:“阿叔,快,带我去最近最好的医馆!”
    那路人却一眼瞧见她手上的斧头,再看她神色慌乱、如同疯癫之人,立刻变了面色,只凭空虚虚一指,便逃窜而去。
    芸娘不明所以,只得继续往前寻找。
    待走近京城繁华街面,但见街上各式铺面皆有。
    她忙忙往顺着街面往前而去,果然瞧见不远处挂着个招牌,其上写着“水客堂”三个字。
    招牌虽瞧不出名堂,好在她一步跨进去,里面果然是个医馆。
    此时医馆大堂处病患集聚一堂,摩肩接踵,比街面上的人还稠密。
    不知有两名病患因何事而起了争执,病患及陪护家眷正你一句我一句问候着对方的祖宗。
    芸娘心中焦急,拨开人群上前扑在柜台上,道:“谁是郎中?我有事!”
    她正对着的药童正在抓药,听闻芸娘的问话,只瞥了她一眼,倨傲道:“来这里的人谁不是有事?未必是来饮酒唱戏的?”话虽如此说,却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院的方向瞧了一眼。
    芸娘立刻往后院冲进去。她将将掀开帘子,便被两个端着盛药簸箕的药童挥手驱赶,口中叱道:“怎地半点规矩不知,敢随便闯后院,我们医馆被投毒了怎生是好!”
    芸娘不敢硬闯,只得赔笑道:“两位阿哥,我家里有人重疾,要寻郎中……”
    两位药童向芸娘努一努下巴:“寻郎中也不能带斧头啊……”
    芸娘低头瞧见自己手中竟然还握着斧头,立刻放在墙边上,张了张手,示意自己无害。
    其中一位药童这才对芸娘道:“跟我进来。”
    这药铺后院极大,二三十名药童忙忙碌碌,或在翻晒草药,或者将药材切成小片。
    药童一边嘱咐她莫踩到药材,一边将她带到近处一排屋子外,问她:“你想寻主治哪方面的郎中?”
    芸娘忙道:“烫伤。”
    药童指了指眼前其中一间房,道:“等着,轮到你你便进去。”
    芸娘应下,再打量四周,但见这排屋子有四五间房,每间房门外都等着几个病患。
    而她排的这一队竟然有六七人。
    进了冬日,因取暖带来的烫伤烧伤病患比其他季节要多的多。
    芸娘不知要等到几时,立刻拍一拍排在她前面那妇人,赔笑道:“婶子,我着急,花一两银子,我们换个位置可行?”
    那妇人转头瞧见她手上的碎银,面无表情的收下,往边上一闪,将位置腾出来给她。
    她立刻再掏出一两碎银与前面之人换位置。
    如此花了六七两,果然站到了第一个。
    等屋子里帘子掀开,出来一位病患,她忙忙挤进去。
    郎中极为年轻,瞧着不过二十出头,长相颇却有些强健,和郎中的身份比起来,却更像武夫。
    桌上摆着个名牌,其上写着“安济宝”三个字。
    这名字无端端有些耳熟,芸娘却想不起在何处听过。她只瞧着这安郎中十分年轻,不知医术如何。
    她刚要张嘴,却见安济宝一抬头,道:“你,去旁的房里去瞧。本郎中今日已医治结束。”
    芸娘大惊,再换道旁的房外排队,不知何时才能等到。
    她立刻求道:“阿哥,高人,神仙。我家里人被热稀饭烫伤,此时正生命垂危,正等着人救命。”
    安济宝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已开始起身将外间罩衫脱去,是一副执意要下工的模样。
    可见求是无用的。
    “啪”的一声,她一章拍向桌面,高声道:“姑奶奶家中是当今户部尚书左家,你今日乖乖跟本姑奶奶走也就罢了,如若敢拿乔,姑奶奶立刻送你进监牢!”
    她觉着这话还不够有威慑力,又立刻加上一句:“让你这医馆立刻关张,所有人都下大狱!”
    她后悔自己将斧头留在了大堂上,否则作用更大。
    安济宝听闻,手上准备下工的动作一顿,转头问道:“户部尚书府?左家?就是那位名唤左屹的尚书?”
    “对对对。”芸娘忙忙点头,自觉方才那句话真是起了大作用,可见有钱有势才能畅通无阻。
    郎中唇角勾起,露出一股玩味的笑意,重新坐回椅上,将她上下一打量,道:“我来猜上一猜,你莫不是那位新进京的左二小姐?”
    左二小姐?芸娘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立刻点头:“对对,没错。你还想知道什么,路上本小姐事无巨细都告诉你,你先随我去瞧病。”
    安济宝转身取了药箱,往她面前一摆:“恭敬不如从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