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李阿婆也出现在巷口,瞧着李氏孑孑身影,便也过去与她一同等待。
    再过了片刻,古水巷又颤颤悠悠走出来个瞎眼婆子,却是石伢的阿婆,借着眼缝中隐约瞧见的打铁铺子的些许炭火,拉着哭腔道:“老石家可就剩石伢这一根独苗了哇――”
    这是怎样的一群老弱妇孺啊!
    刘铁匠放下帕子,解了身上围布披上马褂,上前道:“不若我去前面瞧一瞧,你们在此等着,免得两处里都去寻,娃儿回来反而进不了门。”
    李氏再是个不愿欠人情的性子,此时也只能如此,正要说些感谢之语,却见前方路口拐过来辆骡车直直朝此处而来。
    芸娘从车帘处瞧到外面那几人,忙转头对车中两人交代:“就按方才我们商量的说,万万不可露馅。”
    骡车停在打铁铺前,芸娘跳下车,忙对刘铁匠招手:“阿叔快来!”
    李氏几人赶上来,还没来得及说重话,芸娘又爬上车厢,拖出个小姑娘:“这是我工友青竹,被家里人打啦!阿叔快帮我一把。”
    石伢忙忙点头:“是工友,是工友,我能作证,是工友!”
    芸娘:死呆子你给我闭嘴!
    几人借着打铁铺的炭火一眼便瞧见,在芸娘怀中的小姑娘果然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立时便将关注点放在了小姑娘身上。
    众人七手八脚将她从车上抱下来,由刘铁匠背去李家房中,又敲开医馆的门请了郎中。
    李氏与李婆婆忙着热饭煎药、替小姑娘换干净衣裳……一直到街上更夫敲响竹梆子的声音传来,一家人才终于忙完了今日事,疲累的躺在了塌上。
    芸娘瞧了瞧闭眼侧睡在她身边的女孩。
    同她一般大小,原本是极其甜美的长相,此时面上与身上都涂药包扎过,肿胀之处将五官带歪,瞧着像是歪着一边嘴角在笑。
    她便想起了曾经也有位少年喜欢歪着一边嘴角做作的笑。
    她今晚还动用了他的人脉,再演了一回空城计,那老头扮了回官爷却忘了收银子……她今日竟是人财两得呢!
    她凑过去悄悄在女孩身边问道:“青竹这个名字,你喜欢吗?”
    女孩便睁开眼,眼中带了浓浓的笑意:“喜欢。”
    芸娘便得意道:“我就觉得你会喜欢。我一路上都在想,你这般不畏强权,又想着趁这机会从青楼里出来,与那碧青翠竹何其相像,十分有气节。”
    青竹便也凑过来:“我给你当丫环,你高兴吗?”
    屋子里一阵沉默。
    芸娘当然不愿意。
    固然她还秉持着上一世“人人平等”的思维,不惯于被人侍候;另一点却是她来自内心的自卑:“你你你……你脸白我脸黑……”
    青竹便谆谆善诱道:
    “小姐,你只是黑而已。你仔细瞧你的五官,同你阿娘几乎是一模一样。你知道董姐姐为何肤白如玉吗?是我调理的!我有手艺,有我这个丫环,你不亏!”
    芸娘思忖了半响,扭捏道:“那我是你的主子,我就得对你管吃、管住、还要发月钱?”
    青竹将周边所认识的丫头的职业生涯薅了一遍,又补充了一句:“还要给我攒嫁妆,日后风光将我我嫁人!”
    “我能不要丫环吗?”
    “不能!”
    到了半夜窗外传来几声雷鸣,雨滴淅沥沥了半夜,到天明的时候还未停歇。
    李家的几人因着前一日睡的晚,待起身时天已大亮,也便将就着将早饭同午饭混在一起吃了。
    李氏与李阿婆俱是良善之人,照顾青竹吃过饭喝过药,抚着她额头安慰道:“在我家安安心心养伤,你兄嫂断不会来我家闹。”
    昨日芸娘扯的谎便是:青竹是与她一处在唐掌柜处的帮工,她与青竹说好晚上一同出摊,去青竹家唤她时,正逢她兄嫂毒打她,便将她抢出来带回了家。
    雨渐渐转小。
    芸娘昨日在践行宴上与班香楼的红牌赵蕊儿约了今日见面,便取了油纸伞,穿了木底屐,悄悄同青竹道:“我去做买卖,你在家乖乖养伤,千万莫说漏了嘴。”
    又同她阿娘扯谎今日她休息一日,但要去同唐掌柜替青竹告假。
    木屐哐哐哐踩在积水上,那水花便一路飞溅,慢慢往班香楼去了。
    赵蕊儿的广告效应果然成效可观。
    愿意自己拿出体己银子买舞蹈胸衣的舞姬占了八成。
    只余下两三人面露赧色,楚楚可怜的瞧着她,指望着她大发慈悲,能每人送上一件。
    芸娘将收来的一百两散随银子在赵蕊儿处换成银票,装进袖袋,方对着几位舞姬道:“如若我把东西送人,唐掌柜得把我吊起来打。求各位姐姐疼我,可便别难为我。”
    几位舞姬便脸色讪讪的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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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财断翠香楼(二更)
    芸娘趁此机会将赁了新宅子之事介绍给众人:“唐掌柜在正街处开了个铺子,如若你们日后想买,便来铺子处买成品。我就守在那处。”
    又将新宅子的地址详细说了。
    赵蕊儿便笑道:“这样倒好,有个庙,免得想找你这和尚时总抓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