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他?”
    装作小鸟依人地靠近对方怀里,林青竹用细若蚊呐地音量询问:“殿下要不要上前帮忙……”
    “没用的,”收回望向霍氏夫夫的目光,贺昭明微微摇头,“眼下的盘查只是做做样子,父皇这次是铁了心要拿凤萧出气。”
    宸朝皇室的威严不容侵犯,无论老二受宠与否,他都是生来姓贺的天潢贵胄,哪怕凤萧是为自保而非泄愤,他也要为自己昨夜的冲动付出代价。
    “可明明是二殿下他……”
    “慎言。”及时打断自家夫人愤愤不平的抱怨,贺昭明眼神复杂地叹了口气——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话说得好听,在如今的宸朝却不适用。
    没骨头似的向后倚住轮椅,红衣青年挑眉看向自己对面的中年男人:“怎么?何指挥使这是一定要抓我回去?”
    何吕,龙椅上那位安插在锦衣卫的得力暗桩,在原主没有失势前,对方手下便掌管着北镇抚司,专门处理由皇帝钦定的案件。
    而那大名鼎鼎、令百官闻风丧胆的诏狱,也正是设在北镇抚司的独立监狱,由于其逮捕行刑自成体系,因酷刑死在诏狱内的囚犯更是不计其数。
    “凤大人说哪里话?”知道区区腿疾磨不掉对方身上的戾气,何吕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只是二皇子如今还在昏睡,下官总得要给陛下一个交代才行。”
    压根没理会跟在凤萧身后的白袍书生,何吕大手一挥:“来人啊,赶快请咱们的前指挥使去诏狱坐坐。”
    诏狱。
    听到这两个字,在场官员无一不两股战战面色如土,锦衣卫本该是收集敌情整治贪腐的军|政机构,可自打十五年前凤家灭门之后,那配有飞鱼服绣春刀南北镇抚司、就变成了皇室排除异己的一言堂。
    尽管凤萧手段狠辣不似其父,但朝野上下都无法否认的是,对方在任期间,锦衣卫确实展露出了近年来少有的公正。
    然而,话是这么说,真正敢为对方求情的大臣却没几个,就在何吕的手下想要动手抓人之时,霍景玄忽地迈步挡在自家娘子的面前:“慢着。”
    “如此妨碍公务,莫非霍公子也想去诏狱走上一遭?”北镇抚司的名声向来很差,何吕对多出言官的清流世家亦是没什么好感,瞥了眼对方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他阴阳怪气地凉凉笑道。
    “非也非也,”丝毫没有被对方挑衅的表情和动作激怒,霍景玄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什塞到青年怀中,“只是这从祖父手里传下的小玩意,还请何指挥使仔细瞧瞧。”
    “什……”
    刚想斥责对方胡搅蛮缠无理取闹,何吕便定睛看清了那块小巧金牌的全貌,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再说些什么,天宸宫内的大臣们便呼啦啦地跪了满地。
    免死金牌!
    早就听说霍家藏有半块先皇秘赐的丹书铁券,没成想直到今天,这个坊间盛行许久的传言才被证实,因得沉重的丹书铁券不易随身携带,与之配套的还有一块刻着相同文字的特制金牌。
    握着自家娘子的手指举起令牌,霍公子眯眼笑得如春风般温和:“见此令牌如见先帝,何指挥使还不跪吗?”
    “你!”宸朝向来注重孝道,哪怕今天是陛下亲至,也不敢明着表示这东西无用,更何况此时殿内朝臣众多,何吕就是再不甘心,也只得低头跪在红衣青年的轮椅面前。
    正盘算着掀翻诏狱的池回:……
    【没想到啊,老霍他居然还藏了这么张王炸的底牌,】八卦之魂熊熊燃烧,0527饶有兴趣地扫描着何吕铁青的脸色,【啧啧啧,原剧情里可没这段,你家男人简直是扮猪吃老虎的典范。】
    【你才是猪,不对,你才是老虎!】
    偷偷在脑中和0527拌嘴,池回适时收回令牌,没有继续让朝臣们给两人下跪,既然霍景玄敢拿这东西出来,那就说明霍府内定然藏着半块可以和皇室收藏契合的铁券。
    一场致命的危机消弭无形,仗着有逝去的先皇作保,看似嫌疑最大的池回只需要在霍府禁足三月配合问讯,锦衣卫虽有下令严查,可明眼人都知道,这注定是一桩无法告破的悬案。
    亏得原主在嫁过来时入了霍家的族谱,否则二皇子母家那边绝不会轻易罢休。
    “也不知道那位会抓谁来顶包。”一直折腾到中午才正式回家,腰酸腿疼的池回果断抛弃轮椅,幼猫似的蜷在塌上。
    轻重适宜地按摩着青年腰上的穴位,男人云淡风轻道:“总归与我们无关。”
    有祖父留下的丹书铁券在手,注重声名的老皇帝只能用谋逆这样的大罪来查抄霍家,但其中涉及到的种种证据,绝非三天两天可以捏造。
    “今日要谢谢你救了我,”腰间的酸痛略有舒缓,青年说话的语气也软和许多,“经此一遭,三皇子怕是要对你产生忌惮。”
    “争权夺利的路上本就没有推心置腹,”右手指尖的动作一顿,霍景玄淡漠地垂下眼帘,“祖父说的对,我注定要走一条与族人不同的路。”
    报仇。
    那些接连夺走自己双亲祖父的“意外”,他也想让龙椅上那位一点点品尝。
    “为什么要和族人一样?”敏锐地感知到男人情绪的低落,红衣青年懒洋洋地抬眼,“若是我家老头子还活着,八成也会被气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