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欲勉强压住眼球震动,也挤出了一个笑。“我那时候看你好看啊,你看我,这辈子连光都不敢照,是个逆着光走的人,我……”
    突然他的腕子被人拉起,腕口的疼警示他不要再说话了。小乔咬住他的左腕,鼻子深深地皱着,山根因为热出了汗发着亮,狠狠地瞪他。沈欲眼睁睁看他咬,差点忘了他还有这一招。
    当年他从冰天雪地追到北京,在廉租房门口逮住自己,气得直哆嗦,扑到自己怀里哭,拉起自己的腕子就是一口。那一口疼得沈欲记忆犹新,像要被咬透了。
    乔佚咬得很狠,很恨,他知道沈欲是左撇子,所以咬他左腕口。等咬得差不多了他才松口:“下车。”
    “你……幼稚。”沈欲干巴巴地说,腕口上一个红印,却跟着下了车,“非要今天搬么?”
    “非要。”乔佚拿出手机叫人,“今天不搬,我怕你跑了,因为你有前科。”
    沈欲被噎得无语,谁知道当年又青涩又腼腆的弟弟现在这么凶。从安全角度来说今天搬最好不过,趁小乔打电话的空档他叫醒了悟空,用自己的羽绒服裹住他抱上了楼。回到家里,悟空眨眨眼睛,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到家啦,我去换拖鞋。”沈正悟冲向鞋柜。
    “等等。”沈欲将他拉回来,“咱们暂时换个地方住,先不回家,等爸爸把问题解决好再搬回来。”
    沈正悟停住了,半讶异半认真:“什么问题啊?”
    这怎么和孩子解释呢?沈欲仰着脸,看了一会儿天花板,养孩子好难他不想努力了。“是大人的问题,你不用管。”
    “是因为今天那几个男人,我们就要搬家吗?”沈正悟追问。
    “嗯……”沈欲无声叹息,“是,怪爸爸不好。”
    “不怪。”沈正悟反过来安慰,“他们是坏人,爸爸是好人,搬家就搬家吧,反正我的东西又不多。爸爸你不要怕。”
    啊?怎么回事?沈欲酝酿了满肚子长篇大论顿时用不上了,反而被儿子安慰一通。悟空是行动派,转眼翻出小行李箱叠衣服,一件又一件码得整整齐齐,显得他这个成年人跟不上节奏。
    可是这满屋的东西,怎么收拾啊?沈欲正头疼,小乔插着兜进来了。
    “东西多么?”乔佚不穿外套,衬衫还挽到了手肘。
    “不多。”沈欲回答。时间紧急,他先去储藏间找箱子。冬天的衣服装一箱,训练装备装一箱,剩下的就是零用琐碎,哦对,还要拿悟空吃惯的罐头……只是每回伸左手,都能看到红艳艳的牙印,搞得他很没面子。
    乔佚没事可做,继续和客厅里的沙袋较劲。
    “坏人叔叔。”身后一个通透的童声。
    乔佚停下出拳动作,侧过半张脸。小杂毛行动迅速已经收好了行李,左手一个箱子,背双肩包,全身鼓鼓囊囊,明显是把好几套衣服叠穿了。
    帽子、围巾、手套、口罩……全部戴好,还背了一个小水壶。右手拎饭盒,盒子里全是馒头。
    “干什么?”乔佚打量了他。
    “你过来,我要问你一个问题。”沈正悟穿了3条裤子,寸步难行。
    乔佚很浅地笑了一下,笑他不知天高地厚还学会指挥人。“说。”
    沈正悟有好多话想要问,问那些人到底找自己和爸爸干什么,还想问爸爸到底惹了什么麻烦。书包沉得要命,衣服和铅笔也不知道带没带够,紧急搬家的压迫感没有打垮他,可他还是很担心。
    “我问你。”沈正悟昂着头,“你和我爸爸是认识的吧?”
    乔佚弯下腰,用成年人特有的嗓音。“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们是认识的。”沈正悟朝后看,很神秘地说,“你知道我爸爸是干什么工作的吗?”
    乔佚故意摇头:“不知道。”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保密。”沈正悟费力地解释,“我爸爸,是一个很厉害的拳击手。他会打拳,有时候会受伤,有时候别人会受伤。现在他可能惹上了麻烦,所以我们要搬家,今晚就搬,你看,我行李都收拾好了。”
    乔佚冷酷地收起笑容。“万一我不保密呢?”
    “那我就打你。”沈正悟攥着拳,“我箱子里有一副拳套,我练了两年空击,可以打沙袋和手靶件。”
    “你不会觉得,打得过我吧?”乔佚站直,皮手套里的左手攥成一团,一刹那击向目标。
    木人桩上的一根棍子应声掉地。
    “什么声音?”沈欲抱着洗漱用品冲出来。咏春木人桩怎么散了?悟空干的?不可能。小乔干的?更不可能,他又不会打架。
    “我不小心撞的。”乔佚揉着肩膀。沈欲看了看案发现场,嘀咕一句小心点就继续收拾去。沈正悟擦了擦汗水,确定自己没找错人。
    乔佚重新走过来,弯下腰。“打得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