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我要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家里的十三套房产,我要优先挑选其中八套的权利,家庭联名存款归我,儿女的监护权归我,你要是有什么反对的意见,可以跟我的律师谈,张修远,你是婚姻过错方,除了梁知之,你还有多少女人,不用我告诉你吧?”
  她对这个出生贫寒的丈夫还是有几分喜欢的,不然当初也不会违背父母的意思硬要嫁给他。
  现在想来,她此刻眼里流的泪,都是当初脑子里进的水。
  只是莺莺燕燕养了一群女人她能忍,反正两人在她生完儿子后就不同房了,她就把这个男人当做赚钱的机器,就当他是给她儿子闺女赚钱的牛,赚钱的马,可现在不一样了,对方居然闹出了私生子,看张修远的意思,他还很看重那个孩子,这就是她无法忍受的了。
  当初结婚的时候,因为父母的反对,她名下几乎没有什么资产,唯一的一笔积蓄后来也成了她借给张修远的创业基金,现在她不用担心对方分割她娘家的身家,而她却要狠狠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来。
  看着张修远铁青着说不出话的模样,那个女人高高抬着下巴,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的离开。
  梁知之是吧,她想着这些日子困扰着她的噩梦,被那个贱人设计害死的儿子,不管是真是假,她都不会轻易饶了对方。
  既然有那个胆子敢生下张修远的私生子,就要有承受她的报复的准备。
  梁知之不明白,怎么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她的社交账号下全是辱骂她的留言,她的手机号码不知道怎么泄露出去的,无数的骚扰电话逼得她不得不关机。
  她待在自己的房间内,浏览着网上的一条条讯息,在看到那些视频和音频时,顿时心如冰窖,牙齿格格格打着冷战。
  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
  “你毕竟已经是出嫁的女儿了,这里有一笔钱,你以后带着孩子出去住吧。”
  梁母和梁父也没想到这个女儿背着他们居然做了那么多的事,想到今天上班时那些同事看着他们鄙夷的眼神,两人就觉得头痛不已,加上就在刚刚,老师打电话来,说他们的儿子因为他姐姐的事和同学大打出手,现在还在医院,夫妻俩更是气急,不想再看到这个闯了弥天大祸的女儿了。
  你当人家有钱人的小三,那是你自甘堕落,可你为什么要连累人家好好的孩子,要不是后来一个个证据的出现,晏褚母子俩就被她给毁了。
  梁母觉得自己这张脸羞臊的厉害,亏她之前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讨伐梁桂芬,合着从头到尾错的都只有她女儿一人,而自己居然还大言不惭的,想要梁桂芬向女儿低头道歉。
  梁知之看着丢到自己面前的存折和孩子,存折里有两万块钱,都不够她买一个包。
  “你们别后悔。”
  梁知之在心里替自己加油鼓劲,她怀里的这个可是张修远的儿子,反正现在孩子都生了,媒体也开始报道张修远可能会和他妻子离婚,自己这时候去找他,看到传钰,他一定会很开心的,或许自己也会成为下一个张夫人。
  在梁知之的心里,父母最看重的还是弟弟,对于这对偏心眼的爸妈她没什么好感,当即就整理起了行礼,当天晚上就从家里搬离。
  都怪她之前太高调,以及这桩反转打脸的故事太精彩,导致她即便戴着墨镜和口罩,偶尔也能被路人认出来。
  辱骂是最普通的,还有些人会直接动手对她推搡,面对那种人,梁知之只是忍气吞声,她告诉自己,只要回到了魔都,找到张修远就好了。
  只是她还没坐上飞机,就被警察给扣住了。
  她报假警,骗婚,破坏他人名誉多项罪名同时立案,加上晏家要求她归还当初结婚时给与她的三十万彩礼,当初说好是走个过场,之后会还回来的那笔钱,那笔钱梁知之早就已经用来贿赂邱医生呢,哪里还拿得出来。
  梁知之的罪名都不重,只是在她进入监狱的第一天,就寻衅滋事,打了同室的室友,第一个月就被发现藏匿危险物品,有越狱倾向,原本一年不到的刑期在她一次次闯祸后增加到了五年,这五年里,她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
  监狱里,多得是让人受尽折磨却无处诉说的法子。
  在出狱的前一天,梁知之以为自己终于要解放了,她所在的那间寝室发生了暴动,躲在一旁的她被不小心波及,脸上划了两道深深的口子,差点把嘴角撕裂开,脊椎骨粉碎,以后注定要瘫痪在床一辈子,再也站不起来了。
  当时太混乱,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动的手,所有人都指正当时梁知之也参与了斗殴,为此即便受了这样的重伤,都没人能给她一个说法。
  梁知之就这样出院了,五年的时间,张修远早就离了婚,他的妻子拿走了他大半身家,早就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和娘家的帮助,将张修远从公司的核心赶了出去。
  他不甘心失败,卖了自己手头的股份,想要另起炉灶,东山再起,可是当初他能成功,完全是因为赶上了好时候,以及妻子娘家偷偷的帮助。
  现在的他得罪了太多人,加上一些旧敌的捣蛋,直到手头的钱都花的差不多了,以及一事无成。
  张修远恨毒了梁知之,自然也不喜欢对方给他生的儿子,梁父梁母对那个外孙也心存芥蒂,找了一个生不出孩子的远方亲戚,就把那孩子送给人家了。
  梁知之从监狱出来的时候,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一开始,梁父梁母还有那个耐心照顾她,只是说梁知之的脾气自从在监狱待过后就暴躁易怒,在家里没住多久,梁父梁母就有一些受不了,将她送去了疗养院,因为儿子长大了要结婚娶媳妇,家里没有太多闲钱,选择的也是那种便宜的疗养中心。
  梁知之在疗养中心的日子很不好过,虽然过去了五年,可是她的那些事迹在小县城里依旧常常被提起。
  喝涮锅水,任由她溺屎溺尿,成为疗养院里的坏脾气的老人的出气筒,梁知之的余生,都在痛苦与折磨中度过。
  她生命中为数不多被家人从疗养院接出去的日子里,她看到了她那个曾经看不上的丈夫。
  对方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梁桂芬和一个年轻女人手挽手走在前头,就和亲母女一般亲密,一家人有说有笑的,虽然都是普通人,可是却洋溢着幸福。
  梁知之有些恍然,如果不是她太贪心,其实这一份幸福,应该是她的。
  仔细想想,晏褚当初已经记起来家里有装摄像头,并且看到了那几段录像,在一开始,却丝毫没有提及的意思,直到迫不得已了,才把那些录像拿出来,这是不是意味着,对方对她还有感情?
  梁知之想到这儿,就试图操控轮椅追上去,可是却被家人拦下,她们怕极了她那疯狂的目光,怕她又做出那些疯狂的事。
  再然后,她再也没有被接出过那个疗养院,终此一生。
  第73章 成为状元的农家子(修)
  “人之初, 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一个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站在书塾的窗户边上,垫着脚尖, 偷偷仰着脑袋朝里头张望, 小小的人儿穿着一件大人衣裳改制的宽袖对襟小袄, 举手的时候袖子往下滑,露出一截白胖的藕节般的手臂。
  他的头发被高高扎起盘了个小球球,系了一根红头绳, 圆脸蛋,高鼻梁, 眉清目秀, 唇红齿白, 谁见了都得夸一句好。
  “小宝, 你怎么又跑这里来了, 要是打扰了三叔伯上课, 爷爷可是会打你的。”
  梅花割完猪草正准备回家, 就看到了自家小弟趴在村子的书塾外, 吓得她赶紧上前, 拉着小弟就要离开。
  “二姐, 我不打扰三叔伯上课,我就是想要看一看, 大堂哥他们每天都在学些什么东西。”
  晏褚, 也就是现在小名叫小宝的孩子听话的牵着二姐梅花的手朝家里走, 一点都没有要闹腾的意思。
  “你是不是也想念书了?”
  梅花今年十一岁了,她的身量挺高的,就是有些瘦,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看上去更是跟个长棍似得。
  不过她的模样出落的好,鹅蛋脸,大眼睛,虽然皮肤黑了些,却不掩盖她标致的五官。
  姐弟俩有几分相像,一看就是同一对爹妈生的。
  乡下人家的姑娘,十二三岁就能许人家了,十四五岁就能嫁人了,小地方,只有那些家里实在穷,想要多留闺女两年帮衬家里的人家才会把闺女留到十七八岁,拖成老姑娘了才许人。
  因此在后世看来还是孩子模样的晏梅花这时候已经很有大人的架势了。
  “家里这两年收成不错,等你满了六岁,爷爷奶奶或许会同意你去念书的。”
  她背着一筐比晏褚人还高的猪草,行动麻利,就和没事人一样,显然是做惯了农活的,看着弟弟眼神里透露着希冀,晏梅花没有多打击他,而是对他进行了适当的鼓励。
  其实在晏梅花看起来也确实是如此。
  他们现在生活的这个村叫永宁村,晏家在永宁村是大姓,传说当初就是晏家的老祖宗逃难来到了这片荒地,他带着自己的妻儿在这里扎根,繁衍生息,一代代的才将这片土地开垦成如今这个富饶美丽的小村庄,因此要是论起来,村里姓晏的八百年前还真就是同一个祖宗。
  后来,又陆陆续续有了一些外姓人搬来了这个村庄,晏姓,才渐渐不再是这个村里唯一的姓氏。
  不过在永宁村里,晏家的族长就是永宁村的村长,这一点是永远不会改变的,晏家人相较于其他外姓人在村里更有话语权,这也是难免的。
  晏家的老祖宗很有前瞻性,他鼓励小辈们念书,在他晚年,甚至要求子孙空出一部分良田,那部分良田每年的收入,都用于修缮村里的书塾,以及帮助那些条件差的晏氏子孙念书,几百年下来,皇朝两经更替,可是晏家这个家规却一代代传了下来,直到现在。
  附近的几个村,永宁村是唯一有自己的书塾的,除了晏姓孩子,其他人家要是愿意出钱也能来书塾念书。
  他们这书塾并不算大,负责教书的也多数都是晏姓考上秀才专心备考举人,想要借着教书温故以及赚点束脩贴补家用的族人。
  通常,考上童生后的孩子就不会再呆在书塾念书了,而是会选择去县学,不过,基础都是在村里的书塾打的,晋朝开国来,晏家书塾一共培养出了两个一个进士,三个举人,七个秀才以及童生若干,已经是十分不错的成绩了,也是因为这一点,镇上的有些人家也会特地把孩子送来晏家的族学念书,看中的就是这里的学习氛围,和夫子的能力。
  晏家的那个进士是族长那一支的,现在官拜四品,官衔并不算特别高,可是却是个京官,因为对方的存在,就是县令和知府都对他们永宁村的人客气一些。
  在这片地界,晏姓就是一个很好的招牌,走出去,也不用担心受欺负,不过那是对外的,对内,同样是姓晏的,就没有那么多优待了。
  晏梅花的祖父和族长还是堂兄弟,他们见了族长,还能称呼一声堂爷爷。
  族长的父亲是长子,顺理成章继承了族长的位置,晏褚的曾祖父是次子,在兄长继承了族长之位后,他们这一系也就成了旁支。
  他们的祖父是独子,从曾祖手中继承了十三亩上等的水田,七亩中等的水田,以及二十四亩沙地,这些土地上收获的粮食作物足够一家人一年的嚼用,甚至还绰绰有余,比起一部分只能温饱的族人和村人,他们家里时不时就能去镇子上的猪肉铺里割几两猪肉,或是和村里的猎户买一些小野味解解馋。
  晏槐,也就是晏褚的祖父,妻子晏江氏,育有二子一女。
  长子晏长学,早年念了几年书,识点字,现在在镇上一家酒馆里当掌柜,每个月能有将近八百文的工钱,他的妻子是邻村的姑娘刘福春,刚嫁到晏家的第一年就给晏家生了个长孙,在晏家很有一些脸面。
  现在夫妻俩一共育有两子一女,长子晏褍,今年十三岁,次女晏春花,今年十一岁,幼子年纪最小,和晏褚一般大,只比他早了一个月出生,因为是老来子的缘故,很得夫妻俩的宠爱。
  晏长学因为在镇上的酒馆当掌柜,来回奔波未免麻烦,在晏褍考上童生并且去了县学后,晏老头和晏江氏就出钱在镇上买了套小院子,足足五十两,那笔钱,几乎掏空了老两口这些年攒下来的积蓄。
  从那以后,晏家长房基本上就住镇上了,基本得等到逢年过节才回来。
  晏长习,也就是晏褚这个身体的父亲,现在就留在永宁村里,帮着晏家老两口侍弄地里的庄稼,他的妻子李秋月也是邻村的,夫妻俩都是那种不怎么会争,闷声闷气,对于双亲的吩咐,从来就没有胆子提出过反对意见,这也注定了他们在这个家里不受重视,被忽略被欺负。
  两人育有三女一子,长女梅花,今年十一岁,次女桃花,今年八岁,幼女兰花,今年七岁,晏褚是最小的孩子,在他出生之前,因为没有生出儿子的缘故,李秋月在晏家的日子很不好过,也因为没有儿子,两人说话都不硬气,看着老两口明目张胆的偏心眼,也不敢有丝毫意见。
  晏老头和晏江氏的小女儿晏牡丹早早就出嫁了,她的男人还挺有本事,自己做小买卖,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已经举家搬到了县里。
  晏牡丹有一双儿女,平日里也不怎么看得起自己那个在地里刨食的二哥,对二房的孩子,也没有大房的孩子来的亲。
  不过晏牡丹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男人有钱就变坏,她家男人自从发达后就纳了两房小妾,虽然不至于动摇她的地位,可是看着那两个妖妖娆娆的女人也觉得恶心,其中一个还整出来一个庶女,晏牡丹只要回家,就会提起那三个她恨得牙痒痒的女人。
  对于家中侄子念书上进,晏牡丹是全力支持的,她也想自家出一个秀才举人,要是这样,她男人就不会那么毫无顾忌的给她没脸了。
  晏褍,长房长子,就是那个被所有人抱着期待长大的孩子。
  他从小就显露出了读书的天分,八岁就过了童子试,县学的夫子看好他,所有人都觉得他的未来一片光明,包括晏氏宗族,在这个前途可期的宗族子弟身上,给予了不少资助。
  可是晏褍今年已经十三岁了,之后的几次院试他屡屡落榜,好在他还算年轻,许多人虽然觉得他没有小时候的那种灵性了,却依旧坚定的认为对于这个八岁就过了童子试的孩子而言,考上秀才,只是早晚的事罢了。
  这时候,供一个读书人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即便是有宗族的支持,晏牡丹时不时往家里偷渡点东西,晏褍在县城的花费还是让晏家捉襟见肘,一个读书人就已经让家里这般吃力,更别提两个了。
  晏家还未分家,所以所有的花销一切都从公中来,可是说说是公中的钱,实际上还不如说是晏老头夫妇和老二一家的钱。
  晏长学每个月有八百文的工钱,逢年过节,酒馆还会分点肉和米油之类的东西,可是那些钱粮从来就没有见他们上交公中过,而老二晏长习一家,地里收成赚的钱从来都是直接到晏江氏手里的。
  偶尔农闲时李秋月和女儿们打络子赚的几文十几文钱,晏长习去镇上县里接的短工的活赚来的钱,也得被晏江氏勒令上交,一大家子,都不一定能找出十文钱来。
  晏梅花比她那对愚孝的父母想的更明白,因此她虽然嘴上说的轻松,对于弟弟到底能不能念的了书,她自己心里也没个底。
  凭着大伯和大伯母那心性,家里要是再供一个读书人,那一定也会是他们家的小儿子。
  爷奶都偏心惯了,到时候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一高一矮的两姐弟慢悠悠的朝家里走,因为心里都藏着事,等晏桃花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两人也没有察觉。
  “想啥呢二姐?”
  晏桃花冲晏梅花招了招手,然后从怀里掏出小半块黄豆糕,塞到了弟弟晏褚的嘴里。
  “快吃吧,姑姑回来了,她赏的。”
  晏桃花的性子比较泼,对于那个喜欢拿鼻孔看人的姑姑一点都不亲近,每次对方回来拿的拿点东西,多数都是给爷奶和大伯他们一家的,给他们几块糕饼就和割肉一样,所以晏桃花每次说姑姑给她什么东西了,都喜欢说是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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