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水河畔。
    两位穿着普通农家服饰的少年人蹲在岸边,双手掬起清凉河水不断泼在脸上,连夜奔波带来的疲劳,似乎被冰凉河水清洗一空,登觉神清气爽。
    两人身材纤瘦高挑,一头乌黑长发挽在头顶,露出细长白皙的脖子。
    不断掬起河水泼在脸上,直到一身疲累感缓解,二人才直起腰,不约而同抬头望向邛山。
    此山如一口神剑,直直插在天地间,半山腰云雾缭绕,看不清楚全貌,却也气势宏伟,令人望而生畏。
    两位少年人容貌俊俏,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其中一人脸蛋稍圆一些,一对水汪汪大眼睛闪烁着迷人光泽。
    另一人则是标准的瓜子脸,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细腻,被清凉河水泼洒浸泡,泛起一片迷人红晕,晶莹水珠挂在白皙皮肤上,顺着尖尖下巴缓缓滑落。
    “一个山贼……”
    她望着直直刺入云霄的邛山喃喃自语,“乐师伯做事向来稳重,一招金蝉脱壳令我等摆脱困境,可为何……是一名山贼?”
    她声音尖细甜美,如灵鸟啼鸣,虽穿着普通粗糙的农家服饰,可言行举止无不显露出一身贵气,稍微有些眼力之人,一眼可以看出,此人必定大富大贵。
    脸蛋稍圆的少年人道:“这一路走来,若非乐师伯机智过人,我们也走不到此处。他既然要我们来找一个山贼,自然有他的道理。”
    她圆脸大眼,肌肤粉嫩,略有些婴儿肥,水汪汪大眼睛一闪一闪,如天上迷人星辰,可爱迷人,与瓜子脸的少年人相比,更像是邻家少年,也更像是瓜子脸少年人的跟班。
    一个可爱的跟班。
    “别忘了你我的身份。”
    瓜子脸少年人说道:“与一名山贼为舞,传出去还有脸做人?”
    圆脸少年叹息道:“若去不到太华山,别说没有脸做人,连鬼也做不成。”
    瓜子脸少年被她的话噎得不轻,直直望着她,好一会儿才叹息道:“也罢,大不了去到太华山,杀人灭口!”
    “呀!”
    圆脸少年人被惊得不轻,瞪着圆溜溜大眼睛,“可是人家没有武器呀,如何杀人灭口?”
    “失去金刀,你就不是高手了么?”
    “对呀,没有金刀,我害怕。”
    “怕你个大头鬼!以你我的本事,随便找把菜刀也能杀人灭口。”
    “菜刀……菜刀生什么模样,你见过么?”
    “……”
    “喂,你到底有没有见过?”
    “没见过!!”
    “没见过,怎么找?”
    “找不到菜刀,我们用牙齿咬死他。”
    “万一山贼肉是臭的,怎么办?人家可下不了口。”
    “那就用你的指甲挠死他!”
    “可是我没有指甲怎么办?你有指甲,到时候你来。”
    “……”
    “算了,我们还是先不要商讨杀人灭口的事,先上山吧。”
    圆脸少年闻言,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容甜美迷人。
    邛山。
    韩三宝自觉与三名国色天香的女子吃了一个非常愉快的早餐,心情大好。
    将桌上残局丢给她们,他找了根竹签剔着牙,一摇三晃的离开院子,直直朝聚义堂走去。
    对于身中剧毒的事情,倒也不如何放在心上,反正羽蛇之毒非蜱龙涎不能解,多想无益,一会儿下山去十万大山,毒发前找到蜱龙解毒也就是了。
    王莲英率领大队人马进了十万大山,不知到底是何用意,对于五千士兵一夜之间被杀一事,也不知他是个什么态度。
    邛厄帮暂时没有危险,可只要王莲英一日不走,危险便没有彻底解除。谁能保证某一天,他不会突然抽风要找邛厄帮麻烦?
    此时离开,很是不妥,必须和大当家商议一下。况且玄祖的尸骨还在山下,总需要人去把他接上山来,风光大葬。
    大当家一席黑衣,正在聚义堂外练习极影鞭法。
    体态婀娜,身形妙曼,长发飞扬,巧手翻飞间,九指连环鞭在空中抽出啪啪的恐怖声响,一时间,鞭影重重。
    飘逸潇洒,如蝶戏花。
    韩三宝靠在一株古松上静静观看。
    平心而论,大当家黑衣黑发,身子玲珑妙曼,丝毫不输于正值妙龄的仇逸璇等几位女子,只是那张集百家之丑的面具实在大煞风景。
    韩三宝每每看到那张面具,便感到害怕,忍不住想去摘下来,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到底是美得倾国倾城,还是丑陋得鬼哭狼嚎?
    可惜,她不喝酒时智商高达两百,九指连环鞭抽人时又是鞭鞭入肉,霸王时候被她抽屁屁留下心里阴影,不敢去招惹她,有心没胆。
    大当家一套极影鞭法打完,微微有些喘息,收回九指连环鞭,朝韩三宝走来,“有事?”
    韩三宝笑嘻嘻望着她,非常突兀地道:“我教你玄功吧。”
    大当家微微一愣,又若无其事地走到他身前站定,“老了,有心无力。”
    一句老了,听得韩三宝心碎。
    他培元初期修为,按照仙箓剑灵的说法,有五百年可活,即便修为终身不会再有突破,此时减去一百五十年,也还可活三百五十年。
    大当家呢?
    忍着眼中泪花,强笑道:“其实修真没有你想象中艰难,比你练习极影办法难不倒哪里去。”
    大当家目光澄澈,直直望着他,“我很累,想歇息了。”
    “如此,坐下说。”韩三宝先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当家摇头,直直望着他,“你明白我的意思。”
    韩三宝当然明白,只是不愿明白而已,“那我呢?”
    “你长大了,有本事有能力,不必我再操心。”
    “不。如果没有你,即使我再有能力,也不会开心。”
    大当家又是一愣,而后又道:“此时说这些尚早,至少我还可以陪你几十年。”
    韩三宝直直望着她,目光无比坚定,“我要你一直陪着我走下去。”
    大当家在他身前蹲下,白皙巧手慢慢抬起,抚触着他稚气未脱的脸,“傻孩子。”
    韩三宝道:“你才是傻孩子,放着长生不老青春永驻的机会不要。多少人求也求不来。”
    大当家起身,转移话题道:“此时宋安民已死,慰问团那几个俘虏,是放是杀,你决定吧。”
    韩三宝暗自长叹一声。
    她始终是不愿意修真。
    不过真如她所言,还有几十年时间,软磨硬泡,就算死缠烂打,也非要她同意修真不可。倒也不必急在一时。
    “查出那人身份了么?”
    “知宋安民已死,他什么都招了。是宋云阳,宋安民最疼爱的儿子。”
    “原来如此。我去会会他。”
    慰问团十几个俘虏,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这地牢,并非专为关押犯人而准备,与其说是地牢,倒不如说是黑屋更为贴切。
    大当家的大当家命令千奇百怪,有时山贼们稀里糊涂便触犯了其中一条,她也不是每次都抽人鞭子,心情好,便将犯错的人关进黑屋里面壁思过。
    为防止受罚的人逃走,这间黑屋四面石壁,只有几个拳头大的通风口以及一道狭窄的铁门。
    对普通人而言,真是牢不可破。
    慰问团十余人,全部被关押在此处,两个多月下来,已被狭窄密闭的空间折磨得差点变成神经病,此时一看到有人进来,全部脑袋贴在铁门上,通过缝隙大吼大叫。
    “放我出去!”
    “我愿做牛做马,只求放我出去。”
    “求求你,给我换个牛棚或者猪圈住吧,我宁肯去和笨牛和蠢猪住,也不要住这恐怖的天字一号房。”
    韩三宝笑嘻嘻,飞起一脚揣在铁门上,咣当一声闷响,震得十多个俘虏耳膜生疼。
    “谁是宋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