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胆气大了起来,早说晚说都是说,梗着脖子硬上吧!苏暖竹筒倒豆子一样,巴拉巴拉的把所有的事情说了,并重复道:“真的!冬哥儿才跟姚夫人长的一模一样,我根本长的不像姚夫人,还有,姚夫人吃了花生会生病,冬哥儿也会生病,我反倒没事啊!”
    苏母终于听明白了,身体晃了晃,就要朝着身后倒下去,苏父也傻眼了,但见自己媳妇晕了,还是本能的去接住了。
    “娘!”苏冬两人哭喊了起来。
    杜青臣跟齐承对视一眼,冲也似的冲进了屋内,就见苏母正瘫在苏父怀里,有气无力的抬手指着苏暖,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娘!”杜青臣也喊了一嗓子,冲了上去,给她按人中急救,齐承则按了苏母的几个穴位,两人各自用各自的办法急救着。
    苏母这才缓过劲来,瘫坐在地上,转头看到杜青臣,抬手抓住他的手腕道:“青臣,你看暖哥儿,还是那么皮,这说的都是什么啊!娘最信你了,你跟娘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青臣垂下头,道:“娘,就是暖哥儿说的那样,暖哥儿才是你们亲生的。”
    苏母又要晕了过去。
    但是有杜青臣跟齐承在,一时半刻的还真的晕不了,苏父将人抱去了卧室,众人也连忙跟了上去。
    苏母歪在床铺上,身后垫了叠好的被子,许久没有缓过劲来,苏暖连忙给倒了水,喂她喝下才好许多,苏父整个人已经木了,看似稳重又可靠,神色也没有什么波动,但其实脑子里一片空白。
    众人都没有说话,等两位老人自己缓过来,许久,苏父才第一个回神,乞求一般的望向杜青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我也想知道啊!当年你们是怎么把苏冬跟苏暖弄错的啊!暖哥儿才是你们亲生的,怎么会搞错的啊!”杜青臣无奈。
    苏父缓缓的坐了下来,脊背硬挺着,看着笔直,但神色却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我服劳役去了……我回来的时候,两个孩子都白白胖胖的,只说冬哥儿是我的,暖哥儿是她抱来的……”
    “爹你服劳役去了?”难怪了,杜青臣惊讶了下,合着苏母产子的时候,苏父根本就不在跟前。
    苏母突然哭嚎起来,拍着自己的大腿咒骂起奶嬷嬷来,“我们救了她啊!两条命啊!没指望她报答什么,就这么对待我们啊!恩将仇报啊!老天爷怎么没降个雷劈死这个贱人啊!这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遇到这样个冤家仇人啊!你也不怕下地狱,不怕下辈子投成个畜生啊!”
    对话被这哭声打断,苏冬苏暖也开始抹眼泪儿,虽说这些日子他们兄弟两个私下里抹眼泪儿也不是一回儿两回了,但是被苏母这么一哭,他们又都难受起来。
    杜青臣塞了块帕子给站在一旁,僵硬成木头的齐承,示意他上前。
    齐承瞪了杜青臣一眼,杜青臣继续挑下巴示意。
    齐承无奈,只能上前,抬手替苏母擦了泪,苏母仿佛被人卡住了嗓子,瞬间哭不出来了,她对齐承一直有点又惧又敬,但一想到这是自己儿婿,又有点淡淡的骄傲高兴,对苏母来说,杜青臣是自家人,齐承就是她需要摆出最好的一面,来认真招待的亲戚。
    被齐承这么一服侍,苏母愣住了,齐承神色有些讨好的意味,但腰间的锦缎玉带还是晃花了她的眼,苏母下意识的抬手抹去了眼泪,不想让齐承看到自己撒泼一般的样子,然后转成了闷闷的哭声,矜持起来。
    杜青臣这才上前道:“娘,咱们往好处想,你看冬哥儿跟暖哥儿,现在都好好的,还有我跟齐承呢!以后,您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说,齐承是您的亲儿婿了,说出去多长脸啊!”
    杜青臣深知苏母的心思,或者说大部分乡村妇女的心思,若是有这样的亲儿婿,村子里吵架旁人都不敢回嘴的,夜里做梦都能笑醒,可谓是走上了人生巅峰。
    苏母抹了把泪,也觉得有理,但是想到过往,心还是跟针扎似的疼,转头看向也跟着哭的苏暖,本能的抬手拉住了他的手腕,又是一声抑制不住的哭腔,“我的暖哥儿啊!你可吃了大苦头啦!”
    苏暖连忙摇头,“不苦不苦,要不是因为我占了冬哥儿的身份,我哪能给你找这么好的儿婿。”苏暖意识到杜青臣哄他娘的法子,连忙扯了齐承做筏子。
    齐承连忙陪上笑脸,看着苏母微笑,好像一尊金灿灿在发光的摆件,哪里有用往哪儿搬。
    苏母的目光又落到齐承脸上,额……好像……好像也有点道理啊!
    苏母的目光转向苏冬,又是一声抑制不住的哭腔,“我的冬哥儿啊!你可吃了大亏啦!”
    “没有!我只喜欢青臣!”苏冬连忙拉了杜青臣过来。
    杜青臣摆出笑脸,转而又是十分委屈,“娘是觉得我不如齐承吗?齐兄,你也觉得冬哥儿嫁我,他亏了吗?”
    “怎么会?!杜兄一表人才,才智无双,我一向是很敬佩的。”齐承连忙道。
    苏冬有些骄傲的小羞涩。
    苏母左看看苏暖右看看苏冬,一时间竟不知道谁更亏一点,干脆一拍大腿,又哭了起来,“我的儿啊!几十年在我跟前我都不知道啊!我这是造了哪辈子的孽啊!回去我就扒了那贱人的坟,非把她扔去山里喂畜生不可……”
    苏冬垂下头颅,他已经知道了奶嬷嬷对他和他亲娘的忠心,心里有些不忍,但是他更在意苏母,也就没有说什么。
    苏暖一直觉得奶嬷嬷是对他忠心的,之前也一直很感激她忠心护主,闻言也有些不忍,道:“娘,算了吧!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咱们大气,不跟她一般计较。”
    “是啊娘,娘可是堂堂元帅的岳母,身份贵重,哪里用得着跟她一个小小的仆从计较,平白丢了身份。”杜青臣见苏冬低头难过,哪里不清楚根由,连忙道。
    金灿灿在发光的齐承补充道:“是啊是啊!您是我岳母,以后我还要请您去我府上住呢!咱们不跟仆从一般计较。”
    苏母见齐承都开口了,顿觉自己身份确实是金贵了许多,跟之前不一样了,之前虽说苏暖也承认他是苏家的孩子,可是,她总觉得隔了一层,这是养恩,不是亲生的,如今,苏暖才是亲生的,那儿婿自然也是亲儿婿了,自然是一家人。
    苏母抽泣着,微微挺直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