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跟这种人待在一个屋檐下,便是呼吸都觉得不顺畅了,如今,我终于自在了!”陶修德深吸一口气,伸了个懒腰,只觉得天地广阔,任我自由,再不用一见邵青脸色不好,自己就不自觉的紧张了,明明邵青再如何残暴,也不会残暴到他头上,可人嘛!整天面对这种瘟神,总是会心中警醒着些。
    “那他是怎么当上钦差的?我一直都觉得挺奇怪的,他明明是刑部官员,为何会跑出来赈灾?”
    “被人排挤的呗,旁人不乐意他继续在刑部为官了,但他家世太好,便是排挤,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想办法把他调离刑部,顺便扔出来赈灾了。”
    “五皇子不管的吗?”不是说邵青是他王妃的弟弟?
    “管了啊!”陶修德默默望天,“所以派到我们这儿来了。”五皇子大约觉得,这里至少有他父亲照应,而且他父亲虽然官位不低,但根基不深,便是邵青真的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也有他父亲收尾,谁能想到,差点被一锅端了。
    “总之,你以后警醒着些吧!别动不动就想着耍他玩了,这人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但实际上,性格乖张,残暴成性,没事躲着他走才对!”陶修德嘱咐道。
    杜青臣目光突然转向陶修德背后,摆出一脸惊讶,“邵大人,你怎么回来了?可是落了什么东西?!”
    “哎呀!”陶修德一惊,立刻回身,却见身后空荡荡的没有人影,刚被吓出的一头冷汗,被小风一吹,很快干了。陶修德咬牙,一字一顿的蹦了出来,“杜!青!臣!”
    “酸辣粉方子一份,公子勿怪,开个玩笑。”杜青臣拱手笑着道歉。
    “哼!”陶修德冷哼一声。
    又过数月,杜青臣的粉条生意也进入正轨,所有原材料都是苏俊侠从外地购回,比起本地的倒也便宜些许,而杜如林也临近考试,秀才考试与举人考试几乎是同时进行,这些日子,陶修德也不出门闲逛了,估计是一门心思的在家里备考。
    杜家跟苏家这些日子,几乎连走路都不敢大声,生怕吵到了在家里复习的杜如林刘台邱友邱谨几人,苏俊侠蹑着脚溜了过来,小声的对着杜青臣道:“出去逛逛?”
    家里实在是太憋闷了,他连大声说个话都不敢,刘夫子每日在他家的院子里,拿着个杜青臣给制的小黑板写写画画,其他几个学生就老实的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下面听讲,他听又听不懂,哪怕在屋里,都被院子里的讲解声给催的昏昏入睡,倒是杨六,明明也听不大懂,却很乐意往前凑,正是顽皮的年纪,却能搬个凳子,也老老实实的听着刘夫子讲课。
    他能听懂个啥啊!大字还没会几个呢!苏俊侠反正是理解不了的。家里的苏阿么跟罗清见着这一幕却很欣慰,甚至觉得家里都有书卷气了,苏阿么更是看着自己乖孙这么认真学习,每天都笑呵呵的坐在门口台阶上,一边缝补一边笑着看杨六,罗清忙前忙后端茶倒水做饭,十分的勤快。仿佛只有苏俊侠一人,显得格格不入,无所事事。
    杜青臣也知道苏俊侠处境,这些日子,他家也是如此,杜家虽然没有刘夫子讲课,可也要给杜如林提供安静的备考环境,再加上苏冬近日有些嗜睡,家里也静悄悄的没人出声。
    闻言,杜青臣点头,“一同出去吧!看看粉条厂子去。”
    有了陶太守的命令,杜青臣也敢大张旗鼓的建厂子,制作粉条了,但他也照样请了护卫,保证外人不能随意窥探里面的秘密。
    苏俊侠一听,欣然点头,“行行行,去哪里都行,出去走走吧!”苏俊侠率先起身,朝着门外走去,杜青臣跟了上去。
    “京城中的生意如何了?”杜青臣追到了苏俊侠,问了一句。
    “挺好的啊!白糖也好,粉条也好,都卖的很快,京城中的大户人家尤其爱吃这个,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听说是从上面往下传出来的风气,哦,对了,还有你那酸辣粉,如今也在京城流传,最开始还只是大户人家会做,后来,小门小户的也都知道了做法,之前弄的番椒油和番椒粉,也因此卖的很快。”苏俊侠笑道。
    杜青臣点点头,“那就好。”
    “不过你那酸辣粉味道实在是太重,听说很多女眷老人不爱吃这个,小孩也吃不了,如今京城里有了新鲜的做法,有炒的,有凉拌的,还有各种煮粉儿的法子,我上次去京城你家的那处铺子查账目,办完了事还去饭馆尝了尝他们出的新鲜做法,说真的嘿,不比你弄出来的差,有些里面还放了肉片呢!”
    杜青臣点头,笑道:“若有机会,我也去尝尝。”说到这个,杜青臣神色一动,拉着苏俊侠,“你可摸到的田螺?”
    “啊?找哪个干嘛?你缺吃的啊?”苏俊侠疑惑,在他们的印象里,只有乡下苦哈哈的人家,实在是没吃的了,才会下河里摸这些来吃的,平日里吃饱穿暖的,谁没事摸它啊!有空捉鱼也比那个肉多。
    “那你别管,帮我弄些来,到时候我请你嗦粉儿。”杜青臣微笑。
    苏俊侠答应了,反正田螺也不难吃,想来杜青臣应该能做得不错吧!
    大街上,今天似乎格外的热闹,许多读书人都跑了出来,三三两两的聚在街头,也不知道做什么,苏俊侠好奇的道:“这是怎么了?这马上就要大考了,这些人是不用备考吗?”
    杜青臣也不明白,苏俊侠已经自己找到了理由,“哦,这些人肯定都还没考中童生,才如此清闲吧!”
    没有考中童生,自然不用参加秀才考试,同样也不是秀才,自然不用参加举人考试,而已经是举人的,此刻大都汇聚在京城中,直接在国子监等有名师的地方备考学习了,不会留在老家,苏俊侠这话说的倒是有礼,但这话是能当着这么多人直接说的吗!
    众人纷纷回头,怒目而视,大约是出于读书人的矜持,没有上前破口大骂,再加上苏俊侠外表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也就没人找他们麻烦。
    杜青臣拉了下苏俊侠的衣衫,“别胡说!”会被群殴的。
    苏俊侠注意到旁人的目光,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欠打,收敛了些。
    “听闻闵安士今日进城,所以全城的读书人才会来迎接,想不到竟然如此热闹。”身旁,有人说道。
    “闵安士是谁?”
    “我朝文坛名士啊!还曾出过科举试题,为国选才,听说这次是告老还乡的,说起来,咱们陶太守,还是他的弟子呢!”
    杜青臣心微沉,他隐约记得陶太守正是因为拜了座师,而他的座师是五皇子门下,他才顺其自然的进入了五皇子阵营。本就是贫寒出身,万事靠自己,如今,连座师都告老还乡,远离朝堂了,陶太守倒是真的无依无靠了。
    “杜老板,你听过这个人的名字没有?”苏俊侠转头疑惑的问杜青臣。
    “没有。”杜青臣摇摇头,准备跟苏俊侠一同离开,这里的热闹他就不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