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过处,人群如同割麦般纷纷软倒,人事不省,其中同样包括元力修为高强的骆骞、萧如赋等人。
    他们甚至来不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意识便一刹崩断,瘫软在地昏迷过去。
    而爆发的强烈冲击波也同样产生了强大的反震力,陈茗仓促间来不及抵御,连同着骆华卿一道被生生掀飞,扬向了半空高处。
    尽管领域的沉眠作用对他们并不起效果,物理性质的反作用力还是不可避免的。
    对于被抛向高空这一事实陈茗无力改变,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调整二人坠落的方向,让他们不至于摔得太凄惨。
    按说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系统应该及时出现并提供指示,可这回不知道为什么,不仅系统没有主动找他,甚至对他的呼唤也毫无响应。
    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他也只能竭尽所能凝聚出些许灵力,对着下方不断轰击,试图借势减缓二人坠落的速度。
    在灵力波流缓冲坠落势头的同时,他们的掉落方向也被打偏。玑华宫外不远处便是乌鞘岭附属的山脉,二人裹挟着古剑一同飞出,很快落入了一片密林之中。
    陈茗原以为会和大地来个惨烈的亲密接触,没想到古剑的力量被全面激发后,灵性比以往敏锐不知多少倍,在他的身体接触到锋锐树杈的前一刻,就蔓延出一层金濛濛的光晕笼罩了二人全身。
    光华笼罩处枝叶退散,他紧紧抱着骆华卿,沿着陡峭的山坡不断滚落,直到被一处突出的山石阻挡,才勉强停了下来。
    骆华卿从他们被冲击力轰飞开始就一言不发,不知是清醒还是昏迷着,陈茗放心不下,顾不上抽出半截入体的古剑,便捧起他的脸仔细端详:
    “卿卿,你还好吗?”
    刚伸手触碰上那人的面庞,他就感受到一阵不同寻常的灼热,仿佛自己手中接触的不是人的肌肤,而是一团滚烫的火焰。
    这让陈茗一下子大惊失色,急忙察看骆华卿的状态,只见他面如金纸呼吸急促,眼睛虽然直直瞪视着自己,却是涣散而毫无焦距的。
    他眼尾的薄红已经沿着侧脸扩散成了一片,其中隐约有密集的血线迸出,很是诡异渗人。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只看得见喉结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呀……”陈茗惊魂未定地轻摇他的肩膀,或许是触动了骆华卿某根紧绷的神经,他蓦然浑身一震,近乎蛮横地将陈茗的手腕攥在掌心:
    “不许……不许你离开我!”
    “唔……”
    指尖刺入皮肉的疼痛让陈茗立刻蹙起了眉,尽管骆华卿的动作毫无怜惜可言,他还是强忍着露出一抹笑意,安慰道:“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呢么。”
    他用另一只手握住古剑剑柄,缓缓抽出,剑尖离体后没有留下任何伤痕,衣衫下的肌肤光洁如初,连一滴血也没渗出。
    骆华卿大睁着眼凝望着他的动作,眸中映出陈茗的身影,却又似乎什么都看不见。
    情蛊已经发作,此刻他能感受到的只有铺天盖地的剧痛,耳边仿佛有恶毒的诅咒一直萦绕不休,纠缠着他,也摧毁着他。
    外界的动静他根本感知不到,满眼满心只有多年前陈茗被三.棱.刺刺入心脏,消散于眼前的场面。
    心痛得无法呼吸,懊悔与自责呼啸着冲击着本已摇摇欲坠的防线,只一刹那,胸口如同扎入一柄淬毒的利剑,他喉头一热,张口便是鲜艳淋漓的血!
    这一口心血呕出,便犹如打开了闸门,但凡他咳嗽一声,就必然会咯出大量的血。
    触目惊心的艳红很快染透了前襟的衣衫,全身的力气如潮水般褪去,骆华卿紧握着陈茗的手一松,颓然栽倒在地。
    “卿卿!”陈茗惊得尾音都变了调,手忙脚乱地搂住骆华卿肩头,抬袖就去擦拭他嘴角的血迹,可奈何拂了一手还满,拂了一手还满。
    骆华卿苍白的脸颊上血迹斑斑,全身颤抖不止,随着新一波剧痛地袭来,更是抵受不住双手按住头,喉间逸出破碎的痛呼:
    “好痛……好难受……”
    “你哪里痛,告诉我,告诉我啊!”心中又酸又苦,陈茗顾不上擦拭潮湿的眼角,忙不迭将他紧紧搂入怀中。
    骆华卿身上的每一分痛楚,都如同千百倍的斧钺生生劈砍在他的身上,于无人见处鲜血淋漓。
    他尝试着将灵力输入对方体内,骆华卿却只是从嘴角涌出更多的鲜血;他试图催动古剑的剑心平息疼痛,每一次尝试却都被反弹而回。
    究竟是什么在他体内作祟?
    难道是……
    一个恐怖的猜想突然划过脑海,陈茗呼吸一滞,意识到某种残酷的可能:
    难道卿卿体内的情蛊又发作了?
    可华尧他们明明保证过,情蛊目前尚未成熟,发作起来绝不致命。
    然而没有人承受得住这样撕心裂肺的剧痛和连续不断的呕血,究竟是什么原因激化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