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门内立刻群情激愤,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论调纷至沓来,更有甚者,甚至扬言要直接杀进九阙宫,取了方子瑜的性命。
    “少主,难道就这样让门主平白丢了性命?我们焉能咽得下这口气?”
    白锦漫此言一出,立刻遭到了部分长风门众的反对:
    “长风门积累多年,门下高等元力者已有数百人,就算无法从九阙宫全身而退,替门主手刃了仇人却是绰绰有余。”
    “门主尚且是国丈的身份,他们都能罔顾人伦悍然下手,此等灭绝人性之徒,又有什么颜面留在人世间!”
    眼见众人越说越是情绪激动,白锦漫心中焦急,额角顿时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诸位稍安勿躁,还请听我一言。”
    他深吸口气平复下翻腾的气血,涩然道:“义父于我恩重如山,此刻我心中的悲愤不会少于在场的任何一位……可如今事实尚未查明,方子瑜未必是手刃义父的凶手,倘若诸位贸然出手,误伤了无辜该如何是好?”
    白云萧的尸身曾由他仔细检查,很快便发现了可疑之处:造成胸口贯穿伤的长剑只有在灌注了大量元力的情况下,才能破除防护壁以及白云萧的元力屏障,生生震碎了伤口周围的经脉。
    而方子瑜不过是名四等元力者,根本使不出这样强力的攻击,纵然有高手传功相助,也绝对无法将元力运转得如此流畅。
    除非……凶手另有其人。
    “方子瑜元力低微,不可能轻易攻破义父的防御,再将他重创致死,”白锦漫捂住口低低咳嗽了几声,手指不着痕迹地拭过嘴角,“更何况,如今四殿下生死不明,倘若我们不管不顾地攻入九阙宫,来日她该当如何自处?”
    “当务之急,还是设法找到四殿下的踪迹,救她脱离险境,再设法查清事实。”
    “少主说的在理,门主在世时最是疼爱四殿下,若是她有什么不测,想必门主泉下有知,心中定不会好受。”一名白须老者长叹一声,悠悠开口。
    他名为杨硕,是长风门南境分部的掌事之一,身负七等元力,同样在南境威名赫赫:
    “长风门不可一日无主,门主在世时就已将大量事务交由少主处理,眼下乱象频发,我们内部决不可自乱了阵脚。老夫斗胆建议,不若诸位推举少主接任长风门门主,带领我们解除眼前的困局。”
    此言一出,立刻引发了在场众人的阵阵议论。
    白锦漫黛眉皱起,杨硕的说法同样出乎他的意料,他此前深受白云萧信任确实不假,可长风门中德高望重的前辈数量众多,他被白云萧收养至今也不过十余年,怎么也不敢同他们比肩。
    况且,考虑到他孱弱的身体,白云萧也并未将繁重的管理事务全部交给他,平日里也很少派遣他离开青璃国境执行任务,因此与其他分部的前辈见面并不多。
    这样一来,他又该如何服众?
    他思虑深重,头脑中又传来阵阵隐痛,不着痕迹地撑住身边的石壁,才斟酌着开口道:
    “杨掌事的厚爱在下心领了,可我在长风门的时日毕竟不如各位前辈长久,恐怕难以担此大任……”
    “杨大哥说的在理,少主,您不必妄自菲薄。”
    另一名长风门前辈也附和道:“长风门总部与分部相隔甚远,平日里除了任务甚少来往走动,我们对青璃目前的局势也不甚了解,贸然接手,恐怕也无法妥善解决问题。”
    二人说的甚是有理,在场众人纷纷露出赞同之色,劝说白锦漫接任长风门门主之位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见众意难违,白锦漫暗叹一声,只得暂时转圜道:
    “在下资历尚浅,实在难担大任,但目前情势危急,推诿只会徒增负担……不如这般,眼下我便暂代这长风门主之位,门中重大管理事务交由各分部掌事组成的委员会商议解决。等到救出四殿下并查清真凶,再对门主之位做出定夺,如此可好?”
    他这般暂代门主之位,一来能解决目前群龙无首的困局,二来又并不会拂了众前辈的颜面,可谓进退有度。
    杨硕等人相视一笑,面上都露出满意的神色。
    看来前门主的选择,幸未所托非人。
    暂时解决了门主继任的燃眉之急,白锦漫简要将诸项事务布置下去,便目送众人离开了陡崖。
    他实在是有些支撑不住,方才和杨硕等人对话时就感到虚软难当,殚精竭虑地安排了这一遭,更是觉得周身灌了铅般疲惫沉重,几乎动弹不得。
    扶着石壁喘息了片刻,他勉强撑起身想要走下山,双膝却陡然一软,朝地面栽去。
    若尘全副精力都放在他的身上,见他脱离软倒,立刻搂住他腰肢,巧劲一抬,将人打横抱在怀中。
    白锦漫原本就头晕目眩,冷不防被他搂在怀中,只觉得眼前发黑,视野一片模糊:“你这是作甚,放我下来……”
    他实在是太过虚弱,即使是这样用力地说话,也必须凑近才能听清。
    若尘心痛地抿紧唇,怀中人身子轻弱冰凉,甚至还在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入秋后昼夜温差极大,他这样没日没夜地操劳,只怕早已寒邪入体,这才会全身发冷,颤抖不止。
    “少主,您身体太虚弱,还是让属下抱您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