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放这样霸道的咒术也让她自己受到了强烈的反噬,原本定好的复仇计划骤然被打乱,她无奈之下只能借助他人的力量帮自己搜寻材料,没想到反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或许兜兜转转,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所以,阁下这次想让我做什么?”
    “记得朗玛祭司之前告诉过我,红衣教秘籍中记载的禁术,除了销骨咒、饮鸩蝎、噬心毒,还有一样,非有情人则不能够生效……”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朗玛却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脑海里,心跳激越,她抿了抿干燥的唇,挣扎着说道:
    “究竟是为什么……”
    “我安插在红衣教中的眼线早已将近日发生的种种回报于我,”男子好整以暇地微笑,“此人是我称雄之路上的最大障碍,恰好也与你结下深仇,如此设计一箭双雕,祭司你何乐而不为呢?”
    “好好考虑吧,我等着你的答复。”
    不论如何眼下面临生死危机,命在顷刻的是朗玛而不是他,纵使她没有顺遂自己的心意,他也完全可以找到其他替代的办法,完成心中所预想的一切。
    只是……
    他削薄的唇轻轻勾起,嘴角弧度莫测,没想到他曾经轻视的那个人,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李代桃僵,还设法窃取了他大计之中的关键一环。
    好在自己之前的布置并没有受到太多干扰,如今知晓真相倒也不算太晚——
    这天下,早该乱起来了。
    男子宽袍清癯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朗玛茫然地注视着前方,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窒息和心悸,忍不住攥紧栅栏跪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息。
    门外瘫倒的侍卫还没有醒来,她伸手入怀,悉悉索索地翻找了一番,不久从前襟取出一束柔软的发丝来。
    她伸出右手三指捻住发丝,缓缓按在左手掌心,口中喃喃念着些什么,随后淋漓的血珠从她指尖潺潺涌出,逐渐浸透了掌心的黑发,又淋淋漓漓地落入下方的冰水中。
    三日后。
    缇夜在华熙宫中设宴,等到陈茗、骆华卿、白锦漫等人依次落座,才莞尔道:
    “龙脉枯竭危机解除,红衣教能成功度过此次难关,多亏了诸位的鼎力相助。这是夜流岛岛民特酿的语冰酒,入口甘冽余味绵长,本座特地寻来给各位品尝。”
    语冰酒呈现出淡淡的粉色,衬着莹润的青琉璃杯仿若玉叶琼花,煞是好看,陈茗忍不住啧啧称赞,正准备捧起酒杯一饮而尽,骆华卿一记凌厉的眼刀已经刮了过来:
    “饮酒伤身,你身体刚刚恢复,还是克制为妙。”
    “可是我想喝嘛~”
    他放下酒杯,攥着骆华卿的胳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晃:“好卿卿,我以前不怎么求你,你就答应我这一回,好不好?”
    萦绕在耳畔的轻唤娇娇软软,吹拂在颈侧的全是热气,骆华卿眨了眨眼,迅速掩去眸底的一丝慌乱:“只这一杯,不能再多了。”
    “遵命!”
    陈茗敏锐地捕捉到他耳后一抹稍纵即逝的红,心里喜滋滋的极为受用,起身凑近他的脸颊“啵唧”一口,随后欢喜地端起酒杯啜饮。
    对面坐着的白锦漫始终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握着酒杯的指节有些泛白。
    身边的若尘不由深深叹了口气,举筷夹了些小菜放到他碗中:“少主,空腹饮酒极伤脾胃,还是吃些东西垫垫为好。”
    白锦漫点点头,却不动筷,他本来就没什么胃口,此时更是食难下咽。
    他不是恼怒不甘,只是……不论是君暮还是他自己,都实在需要时间去接受。
    “我说,身边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俩也稍微克制着些。”
    妙月的眼光在几人之间来回逡巡,心中忍不住暗暗感慨,原本她觉得女性之间的情丝弯绕就已经足够复杂,没想到放在一群男人身上,操磨人心的程度竟然毫不逊色。
    她正准备和缇夜说点什么,门外却有传讯的红衣教徒走了进来,神色相当慌张:
    “大祭司,不好了,绝痕谷水牢传来消息,人犯朗玛在狱中……自尽了!”
    “你说什么?”
    缇夜只觉得心中仿佛被重锤狠狠一击,霍然站起身来,连桌上的酒杯都被打翻:
    “什么时候的事?”
    “小……小人也不知,听水牢的狱卒说,这朗玛几日前就开始不吃不喝,今天一早他前去查看,发现那人靠坐在石壁上,大半身子都已经腐败溃烂,想必死去已有好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