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华!卿!”
    陈茗被踩了痛脚,气急败坏地想要坐起来,背后酸痛的肌肉却猛地抽搐了一下,他立刻软绵绵地瘫了下去,有气无力地道:
    “你没事揭我伤疤干什么?有什么可骄傲的,头发长见识短的道理知不知道……”
    “好好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可千万别动怒。”
    骆华卿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加大了手上按摩的力道,感受到手掌下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才接着刚才的话头说了下去:
    “荣宾客栈鱼龙混杂,消息也算是灵通,我这几日留意打听了一番,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赛马场里压根没有人知道依马尔是谁。”
    “而且,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他沉吟道,“进入隐市入口时,守桥人告诉我们,凡是禁止名单上记载的人都不能进入,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禁忌。”
    “有道理。”
    陈茗深以为然地附议,既然依马尔事先就已经承诺按照购买价格还给他们相应的对价,想必不存在资金上的困难。
    这样一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能出现在隐市之中,而他这样隐藏自己的原因,很可能就是那份禁止名单。
    “不仅如此,我觉得他之前提到妙月大夫的神态也很奇怪,”他蹙眉道,“虽然说同行之间龃龉不可避免,却也不至于恨得那样咬牙切齿吧?”
    “我的小明,可真是个小机灵鬼。”骆华卿勾唇一笑。
    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下了外衣,贴着陈茗的后背俯下.身,隔着一层薄薄的亵衣抱住他紧致的腰:
    “妙月的说法不像是作伪,解除噬心毒的方法,她或许真的一无所知。而依马尔的身份必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简单,等我们将材料交给他,一切应该很快会见分晓。”
    “你想做什么......”
    少年人血气方刚,稍加摩挲便容易旖旎情动,陈茗被他蹭着蹭着就有些心猿意马,感觉一把火从背后一路灼烧到心底。
    “我想......”
    骆华卿温热的唇落在他后颈,嗓音带着魅惑的低哑,手指沿着他的肌肤细细描摹,最后叹息似的道:“要你。”
    想要和你鼻息共养,一起经历很多美好的时光:想要和你飞蛾扑火,共同坠入万劫不复的情网。
    陈茗身子轻.颤,半晌没有说话,只默默翻过身面对着他,抬起手臂环住他的颈项,嘴唇轻轻地吻了上去。
    他们仍是少年,所以随心所欲,所以百无禁忌。
    尊崇的信仰不过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又如何顾得上前路渺渺,波诡苍茫。
    澄明的月华如薄纱,笼罩着宁谧深沉的夜色。
    芷熙宫中却灯火通明,许多身着红衣的人神色匆忙地进进出出,一袭白裙的妙月在其中显得格外突出,在内侍的引领下直接进入了大祭司缇夜的寝殿。
    缇夜此时已经换回了平日的装束,抱臂靠着廊柱站定,脸色紧绷得能滴出水来。
    她的衣袖下摆沾着星星点点暗褐的痕迹,正是白锦漫嘴角渗出的血。
    此刻那个人正无声无息地躺在寝殿的床榻上,笼罩在身上的牵心绦数量比往日多了一倍不止,源源不断地输入灵力,挽救着那难掩衰颓之势的生机。
    “你家大人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了,年纪轻轻就接近油尽灯枯,还动辄这样大悲大喜。”
    妙月切过白锦漫的腕脉,又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叹息道:
    “即使是牵心绦,也没办法阻挡心脉的衰弱,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将残缺的魂魄归还。”
    缇夜神色没什么动容,只是缓缓咬住了嘴唇,涩然道:
    “君暮大人对小青龙用情极深,不仅牺牲了一魂一魄助小青龙进入轮回,还承受了插手生魂界的残酷反噬。若是魂魄一日无法回归,他的身体就会不断被魂魄之力侵蚀,以至于转世轮回多世,生生皆活不过弱冠之年。”
    “那他岂不是时日无多?”
    妙月怵然一惊,她的医术出神入化,只是切脉的功夫,就从骨龄大致得知了白锦漫的岁数。
    “那咱们重塑龙脉的计划……”
    “妙妙,你也知道,咱们红衣教之所以能延续至今,全是仰赖君暮大人的恩德。”
    缇夜凝视着白锦漫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庞,声音有些不自觉的颤抖:
    “借助大人的力量重塑接近枯竭的龙脉,固然是我们的目的不假。但这回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的转世,我同样希望能助他寻回缺失的魂魄,超脱生生世世轮回不止的痛苦命数,也算略微偿还千年前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