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各有谋划

  薇薇安匆匆离开的步伐被库修斯堵住了。
  她在离宫门的一段距离后撞上了她步履匆匆的兄长。库修斯面色不善,低头看她:“你在做什么?”
  薇薇安顿时停住,低着脑袋,声音细若蚊蝇:“我突然想起我还有点事。”
  所幸库修斯看起来有事,拧着眉头不太高兴,但这不太高兴的情绪不是给他妹妹的。库修斯点了点头,侧身让出道。
  公主连忙出宫,上了马车,她指名要自己宠爱的半精灵为她赶车。
  “去哪里?”半精灵问。
  “去军营,我们去找新的狼骑士。”公主开口。半精灵忧郁地督了她一眼,他不喜欢狼人,但他还是轻叹了一口气,开始赶车。
  马车行驶,还没走一会儿,公主就开始敲前端的窗户:“不是这条路!你这个笨蛋!”
  半精灵耐心地解释:“我们先绕绕路。”半精灵驱车先去城外转悠了一圈,又载公主去了服装店和珠宝店,最后还参观了学校,最后才到了军营。看起来像一次心血来潮的旅行。
  公主也不待见狼人,她躲在马车里差人传话。新晋的狼骑士温德,沃因希的兄弟在会客厅与她见面。
  狼人并不重要,薇薇安匆匆督了他一眼就直道来意:“我听说您的女友是一位女巫。”
  狼人温德闻言略显羞涩:“您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薇薇安心想,你们还真不知道闺中流言的速度有多快。你的哥哥曾那么憎恶女巫,与之纠缠的故事可谓波折起伏,令人啧啧称奇。这甚至都不能算个新闻了,狼人那些尖酸恶毒的嘲讽甚至被大家偷偷学来,如果要攻讦某位女士,就会出现在小报歌剧里。
  但他的弟弟却大张旗鼓地交了女巫女友。带着年轻的女友走街串巷,感情生活蜜里调油。大家本想看一场兄弟大戏,但没想到沃因希却因为官方通报的反叛之罪被流放了,让无数等着看热闹的人扼腕叹息。
  而他的兄弟代兄赎罪,王大度的原谅狼人,让他重新任职。
  温德没有意见,因为他知道哥哥被流放的真实理由。也知道王需要一个举足轻重的草原人质留在王都。
  “我能见见她吗?”薇薇安说。
  年轻狼人的耳朵一下竖高,略带迟疑和警惕的看向公主:“这个……”他自然心有顾虑,他天真可爱的女友万一被公主刁难了该怎么办?卡蜜对公主并无好感,在他面前诉说沃因希的累累恶行之后还要阐述一番刁蛮公主的恼人。
  “这个什么这个!”薇薇安几乎要拍案,“让你叫来就叫来,总归不是坏事……吧。”
  狼人不大情愿,但还是站起来,出门去喊。临走前还嘱咐一句:“……你别看我女友那样,其实脾气也不大好,没有她姐姐好。”
  “?”薇薇安不解,等他走后才问半精灵:“他说这个做什么?”
  ……
  女巫卡蜜正焦头烂额,她联系不上薇拉。她们女巫为了薇拉的预言和计划大部分都出来了,只等最后她发出信号。然而关键时刻,薇拉却失联了。
  女巫们自由散漫惯了,薇拉当初特意嘱咐,没有她的信号就不要太接近王都,一旦收到她的通知,就要在王都周边催动大型魔法。如今领头人失踪,大家如同无头苍蝇,有些人抱怨起来,有些人决心现在就去王都,还有些人要回家,再有些人觉得做生意也很好,更有些女巫提议攻打王都(……)。
  乱作一团。
  “希望公主莫名奇妙的光临不是麻烦。”卡蜜心想。
  薇薇安在屋子里急得跺脚,等卡蜜一进来,她就冲上去抓住卡蜜的手。房间里此时没有第叁个人。
  卡蜜被她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大吃一惊。
  “公……公主殿下?”卡蜜刚想行个礼。
  公主却少见的不在乎起这些虚礼,她开口询问:“我问你,薇拉和你关系好不好?”
  卡蜜狐疑的开口:“……她是我的至亲。”
  “啊……行吧。”公主想了又想,她决心把刚刚得知的秘密如同扔烫手山芋一样的转嫁他人,卡蜜是不是个好选择,她也不知道,可她找不到第二个女巫了。
  薇薇安犹豫了一下,开口直言:“薇拉,我可能知道她在哪儿?”
  这话一出,刚刚还不满她靠近的女巫大吃一惊,反手握住她,凑近说道:“你说得是真的?没有胡说八道?”
  “当然是真的,你是女巫,你知道魔力链接吧。”公主殿下嘟着嘴摆出证据,但下一秒她就打了个寒颤。
  薇薇安突然记起多年前的某一天,她对童年的回忆无比模糊。她的生活是从被送到无人敢忤逆的乡下后才开始精彩纷呈起来。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那个寒夜中她在月下和母亲并肩而立,共同眺望远方。
  “妈妈,你在想什么?”她悄悄问。
  她的母亲督了她一眼,她当时只是个孩子。读不懂那眼神里藏着的东西,但她依稀记得确实有熟悉的爱意,但也有深刻的黑暗。某种恐惧掠过她懵懂的心。
  “希望我的薇薇安可以平平凡凡,选择自己的人生,不被锁链和无形的锁链囚禁,能去世界的天涯海角。”高塔夫人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中有隐约的愧疚,但这愧疚不知道是针对何人,一如不知她眼中的黑暗去往何方。
  她是个神秘的女人,但这并不影响母亲的苦楚和可怜。这苦楚到底影响了他们兄妹。
  薇薇安从父亲身上学来了傲慢任性。也因为母亲,她长大后报复性地奔走旅行,何尝不是一种对童年的自我救赎。
  她一直崇拜库修斯,仿佛他并不受父母影响。但她现在才发现自己错了,比她经历黑暗更久的兄长可能灵魂早已被撕裂。
  他是如此痛恨自己的父亲,要做一个截然相反的男人。但他却那样对待薇拉。她一猜就猜到了。
  当然,公主殿下还是站在哥哥那边的。薇拉是个麻烦任性的女人,以前总是赖着不走,现在肯定又说要走,做了一些讨厌的事,激怒了哥哥。很麻烦。
  但没有女人应该那样生活,薇薇安想。库修斯治愈童年的方式是用相同的手段对待自己的女人,治愈恐惧的方式绝不是成为更大的恐惧。
  ……
  “薇拉在王宫?”卡蜜听公主说完后脸色一白,公主却在内心嗤笑一声,心说这就害怕了吗?我有个女官和她做了一笔关于武器的隐秘交易,而自己包庇了她。
  “你保证不告诉任何人是我告诉你的。”薇薇安说,“现在我不知道了,你是唯一的知情人。”
  “我的天。”卡蜜目光闪烁了一下。
  “你发誓。”薇薇安严肃而惶恐,“我不想违抗哥哥,你们要自己想办法。”
  “我发誓。”卡蜜看着薇薇安说道。薇薇安松了一口气,重新直起腰身,她说,“那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谈话,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得走了。”
  我仁至义尽,勇气用尽。薇薇安想,我不想成为母亲,更不想成为自己的异父兄长们。于是她告辞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库修斯站在窗边,看喘着粗气的薇拉。
  “喝点水?”他说。
  薇拉瞪了他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你不该戴着这个使用魔力,会伤到。而且你也逃不掉。”库修斯的恼怒在路上已经用光了,于是他平静的开口,甚至过来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把气喘吁吁的女人拉到怀里,“我为你推掉了一场会议。”他开口,有种无言的妥协和求饶。
  却也仅此而已。库修斯在怒火上行中,告诉过她:“既然你说已经不再爱我,宁愿与别人做情人。那现在我们就用另一种方式来相处,用男人对待不爱他的女人那种方式来相处。”
  他看着女人放下水杯,长长吁出一口气。
  “我想看戏剧,今晚就要看。”薇拉少见的开口。
  “叫来王宫里演?”库修斯欣喜于她提出了要求。
  “我要在大剧院看。”薇拉皱起眉头,“我要和正常人一样看!”
  “和正常人一样坐在包厢里看。”库修斯补充道。但这也意味着他答应了。
  “你想看什么?”男人问。
  “我要看曾经自由城的女城主亲自谱的戏剧。”薇拉略带嘲讽的开口,“也是我当年在学校演过的戏剧。《下个周末,一切照旧》。”
  这部剧关于背叛,报复和永不放弃的反抗。库修斯眼神暗了暗,最后说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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