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中捉鳖

  凌顾宸主动要把韩秋肃的行踪告知祝笛澜,她害怕他发火,慌忙摆手称不用。
  “我答应过你。但我知道的也不多。他上周救助了两个沙漠里的科考人员,所以消息传了出来。他还活着,而且状况很好。虽然具体做了什么我并不清楚,但至少征服死亡沙漠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祝笛澜抿了抿嘴唇,低头应道,“嗯。”
  “这下放心了?”
  “嗯。谢谢你。”
  “你说的,你只想知道他死活,没有其他想法。”凌顾宸笑道,“你要是敢想其他的,我就跟你没完。”
  “知道啦。”她娇俏地笑,扫视桌上的照片,发现自己的照片又被摆回来。
  凌顾宸看到她无奈的神情,他笑得更欢。
  “你……你对我还真是有耐心。”祝笛澜看着自己的照片,不无嘲讽地说。
  “我当然有耐心,”凌顾宸轻描淡写地说,“追你,就像那个成语说的。”
  “什么成语?”
  “瓮中捉鳖。”
  祝笛澜刹那间气笑了,忍不住伸手拧他,“你骂我!”
  “不是挺对的,你跑不掉。”凌顾宸抓住她的手,“而且我也不让你跑。你怎么躲怎么玩那都是情趣,我当然有耐心。”
  “哪个女人对你来说不是玩物?”
  “我从来没对一个女人这么有耐心过。”凌顾宸笑得狡黠,语气却颇为诚恳,“你别拿自己跟别人比。我对你有家人的感情,和别人不一样。”
  祝笛澜笑得娇滴滴的,可终究嘴硬,“家人就家人,不要再进一步了。”
  “我不同意。”
  “我的性格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又坏又偏执。”
  “你不是经常骂我强势又固执吗?”
  “所以不能在一起呀。”祝笛澜一本正经,“我们两个在一起,对谁都不依不饶得。相互的掌控欲还这么强。就怕以后翻脸成仇人。”
  “跟我翻脸?”
  她犹豫地想了想,“现在我们还年轻,或许觉得没问题。可你想想以后。过二十年,你看我看烦了,外头养群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们。我走不掉,又咽不下这口气。你能想得出有多闹腾吗?”
  凌顾宸哈哈大笑。
  “你别笑,我说真的。你以为我会比杨颜君安分吗?到时候你嫌我烦人难看,明里暗里骂我。我呢又止不住发疯,成天去撕坐你大腿的那群小姑娘的脸,速度还没你找新小姑娘快。撕不过来小姑娘了,我就成天想着办法骗你的钱搞你的家产。何必呢,中年了闹这种家庭drama,一刻都不得安宁。”
  凌顾宸依旧开怀大笑。
  祝笛澜想把手缩回来,却被抓得更紧。
  “我说真的,你别当笑话听。”
  凌顾宸把她的手放到嘴边轻轻一吻,温和地说,“挺好的。棋逢对手,不枉此生。”
  她原本认真正经的神情也憋不住了。她憋着笑意,小声骂道,“真是个神经病。”说罢站起来甩手要走。
  他忽然发狠似的单手把她揽进怀里。
  祝笛澜下意识地把手抵在他胸前,责怪道,“你干嘛。”
  他不言语,只是强势地把她推倒在书桌上。祝笛澜紧张地小声尖叫,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他的气息紧紧贴着她,那气息带点淡淡的清新烟草味道,显得特别性感。
  祝笛澜的脸瞬间涨红,她害怕地缩着,小声说,“你别乱来。”
  凌顾宸挑眉,“我乱来你还能怎么样?”
  “你……”她紧张地抓着他的衬衣领,“你真的别乱来……我喊救命了……”
  “你这个人,吃硬不吃软。我思来想去,还是强迫你这一招最奏效。”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双唇就被狠狠吻住。凌顾宸这次果然是一点退让都不给,他单手扶住她的后颈,让她无处躲闪。
  她害怕地意识到自己有点沉溺于如此热烈与强势的吻。凌顾宸的姿态凶狠却也不失温柔。他口腔里的气息是如此迷人。
  她试着挣扎,却瞬间被抱得更紧,疯狂的心跳声在这静谧氛围中被放大了无数倍。
  天知道她是用了多么坚强的意志才没让手环到他的脖子上,放任自己与他热烈拥吻。似乎这吻再持续几秒,她就要彻底沦陷。
  他的手慢慢从她的腰游走至臀,她紧张地想用手去够桌沿,却不甚碰翻书桌上一堆文件和台灯。物件掉落在地上,发出稀里哗啦的巨响。
  凌顾宸查看了一眼,祝笛澜趁他略一分神,赶忙推他。他立刻死死钳住她的手腕,让她连动都动不得。
  “顾宸……”
  “你就不能听话点……”
  可他话音未落,书房门被猛地撞开。覃沁和罗安手里都握着枪,两人紧张地进来查看。
  眼前的场景让两人同时一愣。反应过来以后,覃沁收起枪,露出坏坏的笑容,“哎呦喂,我当是什么呢……”
  罗安面无表情地转身便走。
  凌顾宸不满地翻了个白眼,松开手。祝笛澜慌忙逃离,躲到覃沁身后,两手抓着他的手臂。
  覃沁丝毫没有走人的意思,“你们这进展够快的。”
  “你别胡说。”祝笛澜无端虚弱。
  “你真会挑时间。”凌顾宸整理着衬衣。
  “诶,这是我的本事,”覃沁毫不羞耻,“谁叫你们在书房里闹出这么大动静。你去卧室里搞,我会管吗?”
  “行。”凌顾宸一口答应。
  祝笛澜又羞又恼,“你们兄弟两个……真是没一个好人。”
  “这你不是头一天就知道了。”覃沁揽过她的肩,半嘲笑半安抚地说,“都吓成这样了,说话都中气不足。”
  凌顾宸慢悠悠晃到两人面前,“你到底站哪边?”
  “你进展太快,吓到她有什么好处。”覃沁貌似苦口婆心。
  “进展快?我们认识四年了,她到现在还看见我就躲。”
  “啧,什么时候还要轮到我来教你怎么搞定女人了……”
  “喂!”祝笛澜不满地打断他们,“我就在这里站着好不好?”
  覃沁宠溺地看她一眼,随后继续佯装她不在场,“都怪你以前的风流行径,劣迹斑斑。我把我妹妹交给你我还不放心呢。”
  祝笛澜不满地掐他的手臂。
  覃沁夸张地“嗷”了一声,“你把你真心拿出来看看。”
  “别光说我。你跟芸茹交往多久了?你是用什么表真心的?”
  “好啊,我让你看看。”覃沁忽然笑得甜蜜许多,“你去约个饭局,我带她见廖叔和孙姨。”
  祝笛澜原本还为这两兄弟不停地打趣自己而生闷气,听见这话忽然一震。随后她绽放出欣喜的笑容,“真的?”
  “你想清楚了?这可就是见家长了。”
  覃沁甜蜜的笑容里多了轻微的羞涩。
  “嗯,就她了。我要娶她。”
  祝笛澜兴奋地小声尖叫,跳起来抱住他,“沁,我好为你开心!”
  覃沁搂住她,“求婚这事你得帮我想想主意。”
  凌顾宸也不禁十分高兴。覃沁这般幸福,他自然是看在眼里。
  “你确定她会答应?”
  覃沁挠挠头,看着祝笛澜,“你怎么觉得?”
  祝笛澜快要喜极而泣,被这一回马枪问得哭笑不得,“你开什么玩笑,你的女友你问我?”
  “你是心理学家,你看人准嘛。”覃沁撒娇似的求,“你看的出来吧?她会答应的吧?对吧?对吧?”
  祝笛澜嫌弃地想走,却被覃沁拦住。当凌顾宸问出这个问题以后,覃沁好像真的不太确定了,他求助于祝笛澜的判断。
  “你真搞笑。”她翻白眼。
  “你帮我探探口风呗。她稍有不乐意你就把她的念头扼杀在摇篮里。”
  祝笛澜干脆在沙发上坐下,戏谑道,“你把我当巫师用啊?”
  “差不多,”覃沁颇为诚恳,“这两天你多约她,问一问。还有她比较喜欢哪种形式的求婚……”
  祝笛澜笑得开心又嫌弃,不再搭理他。
  “既然这样,有些事你也该跟她说清楚了。”凌顾宸接话。
  “嗯,你跟她说清楚我不是你妹妹。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还要提心吊胆得,生怕露馅了。”
  “我还以为你终有一天会主动戳破这件事的,”覃沁不甘示弱,“被我溜得团团转根本不是你乐意的。谁知你还真的瞒到今天。”
  祝笛澜气得半张嘴,“你好没良心啊。我帮你到现在了,你还反过头怪我?”
  “本来就是。你不说破我更没时机了。”覃沁毫不羞耻。
  祝笛澜气得跳起来要打他,覃沁笑着把她推回沙发上。她气闷地抓了抱枕抱在怀里。
  “光是为什么我跟你不同姓这件事我都快编出一部大家族爱恨情仇的小说了。”
  “那就不说了,就这样吧。”覃沁摆手,“你当我妹妹又不吃亏。”
  “不行,”凌顾宸插话,“我是你亲哥,那我跟笛澜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谁说要跟你在一起?!”
  “欧洲皇室都是近亲结婚,你们怕什么。”覃沁不客气地大笑,“还可以这么编,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笛澜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你们俩不是血亲,爱怎么搞怎么搞。”
  凌顾宸想了想,“这还行。”
  祝笛澜把抱枕摔在覃沁脸上。
  覃沁抓住抱枕,非要挤进她坐着的单人沙发椅,她被挤得喘不过气可也挣脱不了,撒娇地捶他。
  他仿佛坐了把空椅子,“有必要告诉芸茹你我的关系?”
  “你都要娶她了就说吧。何况你也守不住口。第一次见笛澜你就什么都说了。”
  “这是两回事。笛澜要跑我能杀人灭口。对我老婆我总不能这么做吧?”
  “你这是个疑问句吗?”祝笛澜喊,“那你结个屁的婚啊?”
  她气虚地喊都喊不大声,覃沁终于起身把椅子让给她。
  “我老婆我当然疼。不过我们做的事不能让她知道。”
  “当然不能。”祝笛澜说,“芸茹知道你干的那些勾当分分钟踹了你。”
  覃沁的神色略略一暗。
  “啧,结婚了还骗她一辈子。”凌顾宸若有所思地说。
  “我跟你不一样,我无所谓。骗就骗。怪不得你看上笛澜了,几个女人能心安理得接受这一切。”
  “关我什么事。”祝笛澜侧过脸。
  “这方面,你得帮我一起骗。”覃沁拉拉她的手示好。
  “我这不一直帮着你嘛。”
  “既然要结婚,做我弟妹了,就不能再当秘书。明天我让律师把你名下的公司资产列表发过来,你跟她商量着办。”
  “嗯,她一定要工作的,不乐意被我养。让她挑个喜欢的行业做做。”
  “说得她好像已经答应了一样。”祝笛澜嘲讽。
  覃沁心里一颤,他确实有点害怕丁芸茹会不答应。所以虽然结婚的念头在他心里缠绕已久,可他也只是口头上开玩笑地说过,没敢正式提。他怕丁芸茹一旦不答应,两人的关系会有裂痕。
  也就在这种时刻,他才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有多爱丁芸茹,多怕失去她。
  “你开我玩笑还是你真的觉得她可能会不答应?”
  祝笛澜被他严肃的模样吓了一跳,打哈哈道,“我又不是她……”
  “所以你要去刺探口风。运用你毕生所学,给她洗脑,洗脑答应我的求婚。”
  祝笛澜哭笑不得。
  “我知道这种事你干的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就是小说里标准的黑巫师,洗脑下蛊一套一套的。实在不行就催眠,你不是很爱拿人做催眠实验吗?”
  “得了吧,她的性格你比我清楚。”
  “用你的包养理念洗脑她。”
  祝笛澜忍俊不禁,“你最讨厌我这一套‘包养理论’了不是吗?你要我把你老婆改造成这一卦的啊?你爱她就是因为她不吃我的歪门邪道啊。”
  “嗯,那确实也不行……”
  “谁包养你了?”凌顾宸忽然开口。
  祝笛澜一愣。
  “你啊。大佬。”覃沁顺嘴回道。
  “我怎么不知道?”凌顾宸反问。
  覃沁暧昧地笑,“你迟钝。都包养了还纯情成这样。”
  凌顾宸微眯眼,伸手去拉她,“先把床上的事补上。”
  祝笛澜紧张地拍开他的手,“哪个包养是你这样的?你对包养有什么误解。”
  “那你对包养的定义是什么?”
  “我是领工资的。你不要烦我。工资卡是廖教授给的,跟你没关系。”
  “你又不靠那点工资活。”
  覃沁忽然哈哈大笑,“廖叔帮忙养的……哈哈哈……那叫童养媳。”
  祝笛澜又羞又恼,憋着笑起身要走。覃沁一把拉住她,止不住地大笑,“你听话点,不然转头把你卖给罗安。你哭都来不及。还不如我哥。”
  “你骂我还是骂罗安?”
  “罗安才不要,也就你巴巴得当个宝贝。”
  “闭嘴。”祝笛澜瞪他,“你还要不要我帮你?”
  覃沁刹那间止住笑容,一本正经地说,“要。”
  祝笛澜憋着笑径直离开,覃沁赶忙跟在身后。
  “我过两天约她吃个饭,”她的声音远远飘过来,“你不要这么没安全感。”
  覃沁开心地替她按肩。
  凌顾宸若有所思地笑笑,看了眼书房里的一地狼藉。桌上的相框倒了几个。他拿起那张家人合照看了一眼,随后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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