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飞鸾几乎是在接触到秋明殊视线的瞬间便开口说道:“是傅蕴和。”
    景歌眨了眨眼睛,迟了半拍反应道:“他还有这种身份吗?”
    莫飞鸾微笑着道:“玄天尊者,后宫榜单宗雪刚给他的新绰号,因为裴真走了之后他就是整个后宫第一的阵法大师了。”
    傅蕴和愕然片刻,他骤然被扣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外号,看起来还有些懵,不过他反应不慢,眼见着秋明殊桓意莫飞鸾几人背着景歌飞快向他暗示,他回神后连忙点头道:“是,是我。”
    景歌点头“哦”了声:“可是他刚才说的好像不是玄天尊者……”
    他转过头去看被抵在墙上的人,真打算向他求证,桓意已经先一步飞快敲晕了对方。
    那人身子趴在墙上,随着景歌松开力道,身子慢慢滑落了下来。
    众人愕然看着出手的桓意。
    桓意盯着自己的手,仿佛是在思考着它为什么会不听使唤,被景歌惊讶地盯了一会儿之后,他才终于抬起头来,轻描淡写地对景歌解释道:“我好像不小心把人敲晕了。”
    景歌脸色有些苦闷也有些惋惜,他俯身去检查那人的情况,认不出抬手戳了戳昏迷中那人的脸道:“好可惜,这人刚才见着我反应很大,我觉得他好像以前认识我。”这么说着,景歌歪着头又想了片刻,随后回头问众人道:“你们能不能先不要处置这个人,先把他关押起来,等他醒来之后让我问他几个问题好不好,也许我以前和他是朋友呢。”
    秋明殊:“……”
    看刚才那家伙昏迷前面对景歌时吓成那副样子,秋明殊确定景歌从前绝对没有这样的朋友,但那家伙知道景歌的身份,让景歌守着他醒来绝对是要出事的。
    秋明殊没有出声,桓意与莫飞鸾笑着答应了景歌的话,转身便吩咐宁公公带人来将这家伙给带走了。
    他们当着景歌的面让宁公公将人好好看管起来,背着景歌却是转头立刻就叫来了太医,并且命他们立刻找来了能够使人昏迷的药,让这家伙段时间内都不会有可能醒来。
    这样安排之后众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现在的景歌就是个单纯少年,他对秋明殊莫飞鸾等人完全没有任何防备,也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大家连手骗了,很快就打消了心里的所有疑惑,又恢复了平常开开心心的样子。
    而秋明殊等人经过这次风波,总算是暂时抛去了别的想法,全部达成了一致的意见,打算阻止景歌回忆起从前的事情。
    事实上景歌这三年来始终维持着失忆的状态,并没有记起从前的任何过往,想要让他保持现状不记忆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就算是这样,大家也依然显得有些紧张和小心翼翼。
    比如知道西海棋圣的弟子嗜血成性,众人便绝不让景歌接触任何血腥,知道他过去曾经在武林中掀起过的风浪,众人就尽量避免提起那些事情,暂时不让景歌接触相关的故事。
    但有时候人们越是担心某件事情发生,事情就越是容易发生,从前这么多年景歌也没能够回忆起从前,然而当众人知道景歌的身份之后,不知为何事情就变得麻烦了起来,比如最近的尧国变得越来越不太平,关于昔年西海棋圣弟子的故事不断的被人提起,又比如西海棋圣似乎在离开云陆前曾经布下了局,他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弟子是在皇宫当中,所以就在他离开云陆之后,他曾经安插的人手不断地潜入进皇宫中来,开始不住散步消息,用各种方式想要引来景歌现身。
    有好几次的情况,景歌都险些撞上了那群西海棋圣派来寻人的家伙,但好在他们都被桓意事先安排的护卫所拦了下来。
    因为这些意外,所以秋明殊等人最近越加小心,最后为了防止景歌这个精力过于旺盛的家伙四处乱跑遇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最后大家商量之后干脆故意找了理由,将景歌留在了槐玉宫中,让他跟随秋明殊在槐玉宫学起了化妆术。
    这样的安排原本是非常合理的,对于大家来说这也是最好的办法,槐玉宫是现在整个后宫戒备最森严的地方,在桓意等人发现上次那名闯入者后,桓意又再度派来了更多的守卫。
    槐玉宫原本应该是整个皇宫里最不容易出事的地方。
    ——如果没有那阵从槐玉宫外突然传来的笛声的话。
    如果景歌没有在听到笛声之后意外恢复记忆。
    如果他没有在恢复记忆后迅速变脸,打伤槐玉宫内的诸多守卫,在秋明殊完全没能够来得及防备的时候将他掳走带离皇宫的话。
    第87章
    事实上将景歌留在槐玉宫里究竟是否安全,大家也有过许多考量,不过想到傅蕴和莫飞鸾白日里也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槐玉宫,大家也都没有再提出别的意见。
    但有些事情偏偏就是这么巧,正好在傅蕴和有事离开片刻,而莫飞鸾也被人叫去帮宗雪整理东西的时候,槐玉宫的外面传来了那阵笛音。
    笛音传来的时候,景歌正在摆弄着秋明殊桌上的那些工具,他手里面拿着盒胭脂,指尖拨弄着其中的东西,听见笛声响起,他先是停下动作怔了怔,接着才骤然像是自脑海里见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般,拧起眉头忍不住咬唇闷哼了声。
    秋明殊正好就在他的身侧,笛音响起的时候他便已经有所警觉,等听到景歌的闷哼,他立刻回头上前道:“你怎么样?”
    景歌没有出声回应秋明殊的话,他手上拿着的胭脂盒已经被打翻在地,里面的胭脂洒了满地,红红艳艳的如同血色浸染地面,他低着头身体微微蜷缩,半晌也没有出声,秋明殊垂眸看着他,轻轻将手搭上了他的肩头,用尽量不刺激对方的温和语调道:“景歌?”
    大约是因为秋明殊唤了他的姓名,景歌倏地抬起头来,他双手仍抱着脑袋,但模样微微出神,眼神却已有了些许不同。
    似乎是从最初的紧张变成了迷茫,随后他循着秋明殊的声音缓缓看了过来,视线里似乎又多了点别的什么情绪。
    秋明殊看不分明,但却已经明显察觉到了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