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凝神听着,犹豫道:“那也只能说明这个女人有些问题而已,老板,Angelo是我们的大客户,他刚刚和我们合作了八千万的交易额,应该不会是假的吧,更何况他手上还有奥佩家族的徽章。”
    华永锋启唇冷笑,“奥佩家族的男人素来谨慎,他和我交易的时候,连面具都不愿意摘,可见他的防备心有多重,而今我们都能察觉出他身边的女人有点问题,难道他会没有任何反应吗?”
    随从抿抿唇,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华永锋的视线落在舞池内正在跳舞的宾客身上。
    “我们和奥佩家族素来没有什么来往,之前和银三角那边闹起来时,奥佩家族谁也不帮,怎么会突然之间又来寻求与我们合作。这个游轮派对,是Angelo的人先主动联系上我的,当时我就觉得有点问题,只不过那时候一心想在五爷面前立功,所以并没有做深度的考量,如今再想,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沉默了半瞬,他暗暗攥紧拳头,又沉声道:“华国有句老话,宁可错杀一千,也决不能放走一个。做我们这一行的,半点马虎都不能有。”
    随从顿了顿,拧着眉低声问他,“可是老板,如果Angelo当真是奥佩家的人,我们今晚对他下手,岂不是自此就得罪了奥佩家?”
    华永锋敛眉瞪他,“蠢货,你难道是第一次杀人吗?这点小事也需要我来教你怎么做?查猜不是很喜欢Angelo的女人吗,把现场伪造成情杀案,责任通通转移到泰国皇室身上,到时候,就算我们杀的真是奥佩家的人,他们即便派人来查,也绝不会查到人是我们杀的。”
    随从恍然大悟,毕恭毕敬地低下头,“老板,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去准备吧。”华永锋沉着脸摆手。
    随从淡应一声,而后转身离开。
    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很快就被侍应生清走了,华永锋靠坐在沙发背上,眉眼微眯,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
    八千万,呵,真是一笔不错的交易啊,只可惜,他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好在,刚刚在地下室进行交易的时候,Angelo已经让人把钱打到他的秘密账户上了,如今五爷还不知道他和Angelo交易的事,杀了这个大财主,再把罪名转移到查猜头上,他还能白得八千万。关键是,那批毒品还完完整整地在他手上,这笔买卖,做的倒也十分值得。
    华永锋冷笑一声,再睁开眼时,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举着酒杯倚靠在柱子上,脸上戴着半副面具,菲薄的唇角轻轻勾起,正垂眸看着他。
    华永锋低咳一声,慢慢站起来。
    “你不喜欢热闹,我还以为你今天一天都在房间里没出来。”
    男人踱步走到沙发前坐下,修长的手指指尖抵在杯壁上。
    “房间太无聊了,出来走走,正巧看见你在和查猜说话,在这条船上的都不是普通人,你就这样任他胡来?”
    华永锋闻言,不屑地笑了笑,看着舞池中渐渐疯狂的男男女女,声音低哑地开口。
    “他们怎么就不算普通人了,褪去那具光鲜亮丽的皮囊,骨子里不还是和我们一样肮脏,否则他们就不会踏上这条船了。”
    男人淡淡抿了口酒,目色微敛,“终归是不一样的,起码,他们能无所畏惧地站在阳光底下,可我们能吗?”
    “Yadon,你又开始悲观了,这种话以后最好不要在五爷面前说,否则他一定会让人把你丢去喂狗,即便你的父亲是集团的三把手也不行。”
    华永锋扭过头,沉着脸看他,“你不要忘了五爷有多狠,更不能忘了,若没有我们这些肮脏的交易,又岂会将你培养成人上人。”
    男人抿着唇瓣低低笑了一声,垂下头,语气透着几分无奈,“有时候,我倒宁愿自己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贫苦人家,起码骨子里的血液是干净的。”
    华永锋冷笑一声,抢过他手上的酒杯,将里面的半杯白兰地悉数泼到他脸上,“我才警告过你的话,又忘记了是不是,还敢胡说!”
    男人无力地靠在沙发上,拿出手帕轻轻擦拭滴落在眼角的酒渍。
    “锋叔,你是混混出身,当初为什么要跟随五爷?这么多年,你近乎垄断泰国的整个水果市场,钱赚的也够多的了,为什么还要帮五爷做这种买卖?”
    华永锋抬手摸摸他的头,像个和善的长辈一样,语重心长地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Yadon,你还年轻,受了这么多年的高等教育,思想早就和我们不一样了,可终归不能忘了自己的根在哪里。你以为混混是最狠的?放屁,像五爷这种人,才是最阴毒的。”
    他举起自己刚刚捏碎酒杯时弄伤的手,上面的伤口还在往外溢血。
    “我的命是五爷救的,他那样的人,救你一命,不会要你报恩,而是逼着你死心塌地地帮他卖命,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其他选择,你明白吗?我算什么,泰国最大的水果供应商,挣了别人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可我的命在五爷眼里,还比不上他养的一条狗。”
    男人闻言,平静的问:“如果有一天,你被抓到了,会出卖五爷吗?”
    华永锋深深凝视他一眼,摇头淡哂,“Yadon,你根本就不了解五爷,我为他做事,人人都以为我是他的得力助手,可五爷会断腕。一旦出事,他会任由我在外面漂泊,和我撇清一切关系,所以,我连出卖他的机会都没有。”
    男人凝神听着,眸子黯了黯,久久无言。
    彼时的二楼客房内,燕璟琛已经幽幽转醒。
    他并没有昏迷很长时间,也不过半个多小时罢了,可对江暖来说,却仿佛有一光年那么漫长。
    所以在看见男人睁开眼的时候,她的眼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就抑制不住地喷涌而出。
    燕璟琛凝眸看着她,唇角扬了扬,伸出手帮她擦眼泪。
    “傻瓜,哭什么。”
    江暖说不出话,索性低下头抱住他健硕的腰肢,头紧紧贴在他胸前。
    那里传来有力的心跳声,那样鲜活而有力量地跳动着,只有这样,她才觉得安心。
    过了一会儿,她顶着一双哭红的大眼睛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