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知道她不服气,皱皱眉,嘴上也没再说什么。
    江暖在一旁看着,对左念念眼中的敌意视而不见。
    凝神间,练习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身穿公司内部工作服的员工拎着两大包东西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西装得体的中年男人。
    江暖看了一眼,目色不由一顿。
    居然是许乔林。
    这人的长相和李舒白先前给她看的照片没多大区别,笑起来的时候更显和善。
    徐婉抬头看见他,严肃的脸上溢出一抹客气的笑意。
    “许经理怎么来了?”
    “自然是给徐老师你们送外卖来了,”许乔林温言开口,挺着啤酒肚走过来,“练习一早上,大家都辛苦了吧,都过来吃点儿披萨。”
    徐婉招手让所有练习生都过去拿吃的,有几个嘴甜的连声向许乔林道谢。
    江暖站在一旁默默观察,许乔林是统筹部的经理,如今这些练习生还只是在初期的训练阶段,最后能不能留下来还是未知,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许乔林怎么会突然来训练室?
    左念念和几个女生围着许乔林说话,显然是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十分迫切地想跟他打好关系。
    徐婉见江暖站着不动,默不作声地走过来,手上帮她拿了一块披萨。
    “谢谢徐老师。”江暖含笑接过。
    徐婉顾左右而言他,“什么想法?”
    江暖微愣,“徐老师,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徐婉扭头看她,声音压的很低,“江暖,我知道你并不想进娱乐圈。昨天在学校里,我遇见了江教授,他对你入选练习生的事一无所知,那就说明,你来面试是抱着别的目的的。刚才许乔林一进来,你就一直盯着他看,似乎在探究什么,怎么,你对他很感兴趣?”
    江暖想不到徐婉的眼光竟然如此精准,她在打量许乔林的同时,徐婉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徐老师,你误会了,我根本就不认识许经理,怎么会对他感兴趣。”江暖抿唇淡笑。
    徐婉心知她说的不是实话,挑挑眉,倒也不在意,只是语气蓦然加重了。
    “江暖,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但到了我的课堂,我希望你所有的注意力都能放在表演上。如果让我发现你为了琐事而分心,我会毫不留情地将你赶出这间训练室,明白吗?”
    她教过那么多学生,鲜少有真正欣赏的,学表演的学生大多目的不纯粹,他们早已被娱乐圈的繁华麻痹了双眼,她有心将他们引向正途,却总是力不从心,以致到现在,她连一个真正的接班人都没有。
    她没有结婚,没有另一半,亦没有孩子,一生之中,她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表演上。
    徐婉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像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那样,在华国发扬她自己的“徐氏表演体系”。
    在这个用力媚俗就可以名利双收的圈子里,只有坚持自我的表演,才能真正击中观众的灵魂,所以,她选中了江暖。
    诚然,江暖没有表演天赋,但在娱乐圈,那些有天赋的演员在长久的追名逐利之中,已经渐渐沦落到“伤仲永”的结局中而不自知,江暖或许不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适合的那个人。
    江暖不知道徐婉的心思,只是总觉得她好像在自己身上寄托了某种期望,只不过,如今的她还看不懂这份期望是什么。
    两人谈话的功夫,许乔林已经离开了。
    之后又是长达一个半小时的训练,等徐婉下课时,众人只觉累惨了,一个个气喘吁吁,相互扶持着走出训练室。
    江暖倒觉得还好,以前练功的时候,比现在辛苦多了。
    考虑到每个练习生的各人情况,公司只安排了半天的训练时间,下午由个人支配,所以上午的课一上完,女孩儿们便离开公司了。
    江暖谨记徐婉课前交代,打算留在训练室再多练习三个小时,所以等其他人离开之后,她背上包直接去了创世纪的员工餐厅,打算就近把午餐问题解决了。
    安若随几个女孩儿一起乘电梯下楼,到了公司门口,见对面马路上停着一辆银色路虎,车窗紧闭,看不出里面的人是谁。
    她看了眼车牌子,抿抿唇,犹豫着上前。
    左念念忍不住扬声叫住她,“安若,你去哪儿啊?”
    两人同一院系,虽然不同专业,可昨天一听说安若也是F大的,左念念十分友好地主动跟她结识了,毕竟大家都是一同训练的,校友反而更亲切。
    “你们先去吃饭吧,我有点事。”安若淡淡回了一句,径直往路对面走去。
    左念念疑惑不解,倒也没再追问,笑嘻嘻地跟身侧几个女孩儿一起离开了。
    转眼间,安若已经行至车前,她站在主驾位那侧,扬手轻轻敲了下车窗。
    一张温文尔雅的脸徐徐浮现在眼前。
    安若见状,不由怔了一下,目中闪过疑惑,“你好,请问……燕总在吗?”
    霍绍谦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意味深沉地打量她一眼,而后侧目朝后座看去。
    “燕少,有美女找呢。”
    他这语气,带着十足的兴味。
    透过他的方向,安若探头朝后座看去,只见光线黯淡的车厢内坐着一个容颜峻冷的男人,气质矜贵,让她久久移不开视线。
    “有事?”燕璟琛淡漠开口,透着疏离。
    安若有些抵抗不住他的威严,凛凛神,抿唇问:“燕总是在等小暖吗?”
    燕璟琛没有回应,算是默认了。
    安若捏紧衣袖,语中突然多了几分关心。
    “小暖昨天没有去上课,徐老师很生气,所以让她今天多训练三个小时,这会儿她应该还在公司里。
    燕总,昨天小暖跟秦小姐似乎闹了些不愉快,今天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了,入选的练习生们现在很……很排斥她,长久下去,我真的很害怕小暖会受到什么伤害。”
    燕璟琛闻言,墨色的眸子渐深,淡淡地道:“你跟我说这些,以何种名义。”
    安若霎时一愣,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燕璟琛摇头,勾唇冷笑,“我不喜欢重复说一句话,既然你不明白,也无需多问,只是我听说你已经从宿舍搬出去,那便算不得小暖的室友了。安小姐,类似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若是做多了,很容易让人厌恶,明白吗?”
    他凉声说完,扬手让霍绍谦关上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