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做朱慈炯当政初期肯定会留下一个堵塞言路不纳忠言的恶名,不过很显然朱慈炯不会在乎这个,因为他所做的都是对的,那么反对的人自然就是错的。
    说一千道一万,主要还是因为朱慈炯对于历史上明末的绝大多数臣子内心深处感到失望,正如崇祯殉国前所说‘百官皆可杀,勿伤百姓一人’一样,明末时期的文臣和宋亡之时的文臣在道德操守上相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但朱慈炯想要堵塞的只是官员的言路,却没有打算堵塞百姓的言路,相反他准备大力提倡百姓论政,让广大的人民群众加入到对政治得失的讨论当中,不但能听到最底层人民的心声,更能够对官员起到很好的监督作用,后世网络舆论的威力朱慈炯可是知道的很清楚。
    提到舆论就不能不提舆论的载体之一报纸,眼看五老慢慢从思索中回过神来,朱慈炯眼中闪过一丝亮色道:“现如今读书人也好官员也罢,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清谈,不管对错都想要把自己的政治见解给说出来,朕和诸卿身处庙堂之高,想要听到底层士子乃至百姓的声音难之又难,但朕又不愿意天下大事全都由官员的嘴来告诉朕,那不仅少之又少,而且朕对各地灾害乃至民间疾苦一无所知,官员是不会告诉朕这些的,粉饰太平报喜不报忧才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所以朕决定设立一个专门的机构广开言路。”
    五老脸色又是一黑,天子这话再一次表达了他对于官员骨子里面的不信任,这其实归根究底也不能怪今上,虽让北京城破的时候那么多的儒家文臣东林‘君子’变节降贼甚至降了异族呢,这些人背叛了今上的父皇,论谁摊到这样的事,不心存芥蒂也是不可能的,要想改变今上对儒家文臣的印象,只能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终有一天能让今上知道他们东林君子的赤胆忠心,当然在这之前得要把今上交代的事情办好。
    现在听到今上又要成立新的部门,五颗心顿时又悬了起来,一个个竖起耳朵想要第一时间内捕捉到新机构存在的目的和意思,乃至会对朝政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方便他们能够及时做出应对。
    “新机构不是衙门。”朱慈炯喝着茶淡淡得说道:“是以朕的名义开设的一家报馆,就叫‘大明时政报’吧,南京城内的馆址就设在午门大街,以后各省城府城乃至县城都会开设分馆,天下的官员、喜欢清谈的士子、乃至最普通的百姓都可以将见到的听到的猜测到的,或者对于朝政上面的见解写下来通过匿名的方式投给报馆,一旦录用就刊行与世,朕也会派出专门的人去到民间了解百姓真实的生活状态,以及他们对于官员执政的得失看法,让大明上下所有的百姓都知道国家有什么样的政策,有利还是有弊等等。”
    五老稍稍松了口气,这什么大明时政报听上去似乎就是一个增大版的邸报,让士人百姓多了一个畅所欲言的途径,而且是匿名还不用担心被追责,今上裁撤了锦衣卫,就弄出这么个报馆,想要知道天底下发生的事情,怎么说也是无可厚非,是以五老谁也没把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可如果他们要是知道过不了一年半载,这大明时政报展现出真正的威力,数以千计的官员因为报纸披露后被调查,最终被罢官甚至斩杀的时候,回头想想今上当初轻描淡写的说建报馆时的场景,不知道会不会笑话自己目光短浅。
    “韩公公。”
    韩赞周一怔赶紧答道:“奴婢在。”
    “建报馆以及派人去往民间倾听百姓心声的事就交给你一手负责,下去的人不一定非要用宫里人,可以在民间自行招募读书人,按月发放月银,记住朕要看到的是真话,而不是歌功颂德的道德文章。”
    “奴婢领旨。”刚才朱慈炯说的那些话,韩赞周可是一字不落的听在耳朵里面,万岁爷对文官整体失望,那么对于他们宦官来说就是绝佳的机遇,如果他办好这件差事,而内阁没有办好交代下去的几件事,万岁爷必然对文官更加失望,那么宦官集团不敢说能取代文官集团,但以后万岁爷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必定会首先考虑内廷的人,那么内廷宦官离权势熏天就不远了。
    韩赞周如今可是司礼监秉笔大太监,他想拥有魏忠贤一样的权势却不想有魏忠贤那样的下场,魏忠贤为什么那么得熹宗皇帝信重,还不就是能把熹宗交代的事情办的妥妥帖帖,顺带着狠狠打击了失去皇帝信任的文官群体,如果不是熹宗英年病逝,魏忠贤的权势不知道还要延续多少年,崇祯一朝也不至于被文官祸害到那种地步,崇祯‘殉国’前不也是因为想起长兄临终前让他倚重魏忠贤的话,加上司礼监掌印大太监曹化淳说的那句‘若是厂公在,事必不至此’才幡然醒悟,最后收敛魏忠贤遗骸建坟立碑的吗?
    万岁爷如今年仅十六,多半是因为父皇的缘故对文官同样不信任到了极点,韩赞周相信若非天下还需官员去治理,没准这些官员早就被罢免一空,相比较而言,对宦官的信重就要好的多,看看苗大监,人家到了南京以后几乎没消停过,安置流民、组建新军、负责军工厂、北上救帝、督建梅山工业基地,现在更是直领一卫新军督办全民教育,手持天子剑诛杀十几名官员连眼睛都不带眨的,面对官员弹劾苗宣的奏章是什么态度?三个字!杀得好!
    当然,人家是陪伴天子长大的大伴,韩赞周比不了也不敢比,身为内廷宦官是最容易得到天子青睐也是最容易失去圣眷的,韩赞周比谁都会做人,加上他当南京镇守太监多年,做事的能力也绝不差,所以才能得到天子的信赖,最终没有选择文官而是让他北上押解满清太后皇帝和是数千万两金银入京,归根究底天子还是怕文官从中巧立名目谋取私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