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穿黑色劲装,脸罩黑纱的女子从一座足有三丈高的酒楼跃下,右手持有一柄精钢长剑,左手捏了几枚梅花镖,破风声起,梅花镖四下激射,护送黑煞前往刑场的几名戍卫营官兵应声而倒,中镖官兵身躯还没倒下,女子已经悍然杀进官兵当中,手中长剑如风卷落叶,带起一阵阵血光飘洒在空中。
    女子眼中绝决,长剑使的大开大合全无一丝灵动,但剑势却又极为刁钻,当真是挨着便死,碰到就伤,就在黑纱女子大开杀戒之时,猛然间听见一声大喝。
    “给本将闪开!”
    只见一名头戴银盔身着铜甲的大汉,手拿一柄开山长刀冲向黑纱女子,待到近前,一招‘力劈华山’当头直砍而下,女子手中长剑一点刀身,本欲去了刀势再寻反攻之机却没想到刀势极沉,女子气力本就不如男子,又遇上这样的使刀高手,一剑虽点在刀背上,却只是将刀身稍稍带的一偏,眼看这一刀就要劈中女子右肩,说时迟那时快,女子左手不知何时又握了七枚飞镖,手腕一抖,七枚梅花镖直取使刀猛将面门咽喉,看起来女子是宁肯被一刀劈成两半,也要将此猛将毙于镖下。
    叮叮当当七声,使刀猛将哪里愿意和女贼以命换命,不得不收刀回防,却是错过了斩杀黑纱女子的最佳时机,就在两人一招未能分出生死之际,只见街边一家店铺木窗陡然炸裂,一名锦衣小将,手持一柄黝黑长枪突然杀了出来,手臂平举长枪,脚跟一点窗台,人随枪走,带起一阵凌厉啸音直刺黑纱女子。
    黑纱女子以一敌二,虽不见慌乱,但使刀猛将长刀势大力沉,使枪小将枪法古怪刁钻,不过片刻功夫就已显出不支之像,看样子要不了盏茶功夫,黑纱女子就算不被当场斩杀,也必将力尽被擒。
    “二打一!姬某可是看不下去了!”话音刚落,只见人群中冲出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脚下一弹高高跃过此时将打斗中心围的水泄不通的戍卫营官兵,嘴里大笑着杀进战圈,一只铁拳轰然砸在锦袍小将枪杆之上,另一只手摸向腰间,抽出一支圆棍,手腕一震,圆棍赫然变为一支长枪!
    叮零铛啷!一阵金铁相交的声响火星爆起,却是眨眼功夫,中年男子就已经用枪和使刀猛将以及持枪小将连续交手了几招,枪招又快又狠,攻人之不得不防,使刀猛将原本一刀横扫看准的就是黑纱女子被小将用枪逼住,难以招架的机会,却被这人一杆长枪硬生生的砸了回去!
    六合枪法!持枪小将嘶声怒吼:“神拳姬际可!你竟敢助逆朝廷重犯!难道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吗!”
    已经在护卫的簇拥下登上一座二层酒楼的朱慈炯,听了小将这话倒是微微一愣,姬际可?形意拳始祖姬际可?他怎么会出现在南京,还趟上了这趟浑水?
    只听见场中姬际可一声长笑道:“老夫与陈氏夫妇师门还有些渊源,听得他夫妇落难岂有不助之理,更何况他夫妇这些年劫富济贫,在武林中也当的起侠义二字,姬某就算与他们素不相识,也断没有眼睁睁看着他们夫妇命丧黄泉的道理!”
    “姬前辈所言甚是!”又一声长啸,一位穿着朴素的二十多岁年轻人,挥舞着一双铁拳杀的戍卫营官兵人仰马翻,几个呼吸间就推进十几步杀进四人战圈,嘴里喝道:“晚辈王来咸来助前辈和陈家娘子一臂之力!”说完,挥舞起拳头砸向使刀猛将,配合起黑纱女子长剑游走,顿时将使刀大汉逼的节节后退。
    朱慈炯已经无语了,王来咸,内家拳超级高手,今天来看砍头可真是不冤了,不过看场中局面,就算黑纱女子来了两个帮手,想要救出黑煞怕是也不太可能,没准三人全都得把命丢在这里,可朱慈炯心里清楚,这两个人绝对不应该死在这里,难不成因为他的到来,这历史原先的走向真的已经发生了改变?甚至连两个不相干的人的命运都发生了变化,那大的历史走向会不会脱离自己的掌控?一想到自己的布置可能出现纰漏,朱慈炯心里难免焦躁了几分。
    使刀猛将气的肝胆俱裂,原本眼看着就要将风煞梅凤拿下,却好端端杀出两个高手,这两个高手换做平时,他一对一都未必会是对手,如今被一对二,当真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
    那使枪小将倒也了得,和久负盛名的姬际可两人对战,尽然也斗的旗鼓相当丝毫不落下风,不过看上去两人不像是在生死搏杀,反倒像是在切磋武艺一般。
    至于使刀猛将就有点气急败坏了,一边招架一边嘴里大吼道:“此处已被团团包围,只要戍卫营巡防营大军一到,你等必定死于葬身之地,势必还要连累家人陪葬!你二人切莫自误,速速退去,本将既往不咎,绝不食言!”
    朱慈炯站在楼上,听到这一句差点没笑出声,这使刀的汉子看来是真急红眼了,人家两个人既然敢在官兵重重包围之中杀进来救人,就必然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这个年代所谓的‘侠义’二字,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重义轻生死,完全就不是一句虚话,就像杨衡三兄弟,当真是兄弟有难绝不苟活的典范,这要换到现代三兄弟,兄弟不要说是落难,就是有点利益冲突,只怕就要开始处心积虑的想要把昔日的兄弟给阴死再说了。
    不过使刀大汉的话也不算错,此刻上千锦衣卫已经接到消息,正从刑场快速朝这边冲了过来,朱慈炯看的清楚,只怕要不了五分钟就能到达战场,届时联合戍卫营,这几个人只怕真的是插翅难飞了。
    “哎……”朱慈炯叹了口气,这几个人他是不得不救了,谁让他现在可用的人少呢,有几个武林高手听他驱使,他将要展开的行动计划把握又会大上几分。
    韩赞周一听三皇子叹气就知道不妙,果然不出意外,三皇子的眼神朝他看来过来,只得硬起头皮道:“奴婢这就去。”
    说完撕开脸上面具,挺直了腰板朝楼下走去,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一个月前。
    场中的战斗扔在继续,这种级别的战斗可不像上一次杨衡三兄弟对抗普通锦衣卫,说是半点失误就有可能分出生死也不为过。
    只见韩赞周走到场外,普通戍卫营官军自然不会认得他,不过这年头确定人的身份的重要凭借有两个,文官的印信武臣的腰牌,韩赞周不属于文官体系也不算武臣,但他是内官,腰牌和印信那是一样都不缺的,不过印信太重,韩赞周一般不怎么喜欢带在身上罢了。
    取出腰牌在官兵面前晃了晃,韩赞周喝道:“给杂家让开。”
    几个小兵楞了楞,可惜他们不认字……不过自称杂家的只有宦官,他们倒是知道一些,但眼前这个宦官其貌不扬,穿的又和乡下老头一样,想来在宫里混的也不怎么样。
    一个看似小头目的人上前一步,说道:“公公请留步,里面方将军与徐小公爷正在捉拿要犯,若是伤了公公,小的们实在吃罪不起,还请公公捎带片刻,等拿下人犯,再请公公上前不迟。”
    韩赞周那叫一个气啊,不过他还不至于和一个小头目斤斤计较,忍气沉声说道:“杂家南京镇守韩赞周,奉定王殿下令,前来……前来提取人犯!”
    小头目猛的一惊,南京镇守大太监,那可是他们戍卫营主将都不愿意轻易得罪的人物,刚要跪倒拜见,可再看看韩赞周的穿着,心里又犯嘀咕,这会不会是贼人的诡计,一边武力劫囚,一边冒充镇守,这要是因为他让人犯最后被骗走,他十条命也不够赔的啊,想到这里头皮一梗。
    “韩公公,不是小的不放您老进去,实在是里面的人犯事关重大,我戍卫营的弟兄死在这对雌雄大盗手里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您老要是进去被贼人劫持,小的实在开罪不起啊。”
    朱慈炯看着这一幕,委实有点无奈,这说话的小兵死活不放人,韩赞周也无计可施,毕竟现在韩赞周也没办法仅仅靠一块腰牌就能证实自己的身份 ,不过好在法场方向锦衣卫来的速度很快,后面还跟着几位骑在马上的官员,那个时候韩赞周的身份被确认,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去打盆水来替孤王净面。”朱慈炯吩咐道,古代简单点易容术无非就是用点中草药煮开搅拌成泥状,然后晒干再磨成粉,需要用的时候融开涂抹在脸上,清洗起来也很方便,不一会的功夫朱慈炯便又恢复成了本来面目。
    可也就是这短短洗个脸的功夫,先头赶到的锦衣卫已经汇合官兵彻底加入战团,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风煞就算有了两位武林高手助阵,可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三人而已,如今不要说是突击到囚车旁边破车救人了,只怕要不了片刻,三人都得失陷在这天罗地网之中。
    就在三人左支右拙渐渐招架不住的时候,就听见不远处的一座两层小楼上,陡然响起一声大喝,恍如一道惊天霹雳一般炸响在所有人的头顶。
    “定王殿下在此!全部给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