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控的时候,应该是很恐怖的吧。
    中原说,我当时像一头毫无理智的、发狂的凶兽。
    边哭边笑,咆哮、嘶吼、发泄、屠杀、鞭尸。
    我想起来了,失控那时候的事。
    当我用匕首捣毁叛徒的尸体时,港黑人员全部目瞪口呆,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惹怒了我。
    后来他们把消息带到了医院。消息传播开后,没有一个人敢谴责我,他们只在私下悄悄议论,然后畏惧地躲避。
    别人怎么说我都不在乎。
    我只怕一个人的责骂——那个仍躺在病床上的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
    子弹的创伤面很大,医生说太宰先生或许还要很久才能醒过来。
    我就这样沉默地守在他床边,不吃不喝,一动不动,旁人怎么劝都不离开。
    一天一夜后,太宰醒了。
    和之前每次被救回来一样,睁开眼的太宰对自己还活着这件事显得很失望。
    “您需要水吗?”
    “麻醉效果是否过去了?”
    “您饿吗?”
    “疼吗,我叫医生和护士过来?”
    我模仿着医护人员对待重伤病人的做法,询问他的感受,对他嘘寒问暖。
    太宰对我的殷勤始终表现得很平静。平静得好像我昏过去前听到的冷漠声音只是一种错觉。
    太宰先生这次绝对没可能在二十四小时内出院了。我怕他有需要不能被及时满足,特意向中原中也请了假,为他忙前忙后地跑腿。
    “您吃苹果吗?我可以给您削。”
    太宰:“现在不想吃。”
    “那您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带过来。”
    于是他毫不客气地点餐。
    他要什么,我都给他买,用我自己的积蓄。
    太宰没有赶走我,但也从未对我表示感谢。
    “竹下,你做这些,图什么回报呢?”
    有一次,太宰这样问我。
    “我不需要回报。”我说。
    太宰:“那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那会儿估计是脑子抽了吧,竟然说出了太宰先生最不愿意听的心里话。
    “因为我爱您。”
    “你爱我,为什么不让我痛快去死?”
    太宰微笑着问我。
    “明知道那是我的愿望,还一次次地阻拦我。你爱我的方式,就是违背我的意愿,和我对着干吗?竹下。”
    爱这个字,被太宰说得无比讥讽。
    我一时失去了语言能力:“不是这样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