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办?”萧肃问,“要去县局看看情况吗?”

    “局里都下班了,有一队刑警跟靖川警方去罗氏兄弟家走访取证,还有几个技术人员在分析从工房取回来的其他物证。”荣锐低头继续抠手机,说,“我们去了也没什么用,等老孙回来再说吧,他在和县局的领导开会,估计要开到半夜了,这案子挺邪性的……我去给他定间房。”

    “我去吧。”萧肃说,“你忙你的。”

    “那也行。”荣锐也不和他客气,从包里掏出小笔电开始干活,“订标间就行,贵了不好报销。”

    萧肃应了,下去大堂订好房间,回来的时候看见他坐在书桌前,桌上摆着好几张稿纸,上面画满了乱七八糟的表格。

    “这是什么?”萧肃捡起稿纸看了一眼,问,“数独?”

    “嗯,数独。”荣锐转了一下手里的笔,在空白处填上几个数字,“OK,都解出来了。”

    萧肃莫名其妙:“怎么玩上数独了?”

    “找线索。”荣锐道,“我刚刚把罗建红和罗建新兄弟俩的网络痕迹摸了一遍,发现他们俩有一个共同的爱好——玩数独。在案发前一个月,也就是放寒假以后,他们同时收到了一个国外数独网站的邀请码,邀请他们的人,叫Lay's。”

    “Lay's?”萧肃心中一动,“乐事?薯片?”

    “嗯,我怀疑他和‘薯片’是同一个人。”荣锐道,“所以我把这一个月以来罗家兄弟玩过的数独表格都翻出来填了一下……唔,还挺难的。”

    罗建红和罗建新都是数学老师,玩数独并不奇怪,萧肃凑过去看了一下,不禁叹为观止——这家网站的数独游戏被设置为从易到难的闯关游戏,一开始是传统的平面数独,后面渐渐演变成立体数独,三面、四面、六面……

    最近那个已经复杂到连萧肃这种学霸都看不出要怎么解了。

    然而就他下去办手续这二十多分钟,荣锐居然全部都解出来了。

    这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不用为我的智商感到恐惧。”荣锐看出他脸上的惊讶,龇牙一笑,“只有刚开始那四个是我解出来的,后面这些……不用解我也知道答案是什么。不信你看。”

    萧肃仔细看了一遍,立刻发现了答案的规律——不管多么复杂的数独,每道题的空白处都是八个,而答案也总是一样的——两个0,两个9,剩下四个数分别是1、7、8和6。

    不管怎么排列组合,颠倒顺序,这些题目最终的答案都是这八个数字。

    “这八个数是什么意思?”萧肃百思不得其解,“什么密文吗?”

    “应该没那么复杂。”荣锐摇头,“毕竟罗氏兄弟都只是普通数学老师,没学过密文,太复杂他们看不懂……八位数,什么地方会用到八位数字?”

    “口令或者密码?”萧肃说,“很多网站都要求八位数密码。”

    “全数字密码,现在不多见了吧。”荣锐皱眉道。

    萧肃冥思苦想,喃喃道:“八位……还有什么东西是需要用八位数字来表示……日期?”

    荣锐眼神忽然一凛:“对,日期,日期是最常见的八位数了。”

    “会是什么日期?”萧肃问,随即想起他们三十多年没来往了,“他们俩是什么时候闹翻的?”

    “1997年底。”

    萧肃在纸上写下1997四个数字,道:“现在还剩下两个0,一个8和一个6了……所以是0806,还是0608?1997年他们家还发生过什么大事?”

    “他们的父亲罗才死了。”荣锐摸了摸下巴,道,“1997年8月4日死的。”

    “那两边不靠啊,为什么不是两个0,一个8和一个4?”萧肃费解地道,“我们是不是猜错方向了?也许这八个数字包含的意义并不是这么简单,它就是某种神秘的密文……”

    荣锐想了想,却坚持道:“不,如果罗氏兄弟能通过数字解答出什么复杂的信息,那薯片就没必要再通过微信发定位了,直接用密文告诉他们就行。我觉得我们思路没错,薯片花了一个月来反复传递这八个数字,就是为了确定罗氏兄弟能get到其中的意义。”

    顿了下,他笃定地道:“日期,再直白没有了,六十岁的小学教员也看得懂。”

    “好吧……”萧肃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问题是,到底0608还是0806?会不会年份也有误?1998和1996年也是有可能的。”

    “是。”荣锐在纸上写下不同的排列组合——1996年7月8日和8月7日,以及1998年6月7日和7月6日。

    “现在有六个可能性了。”荣锐在这些日期周围画着圈圈,“不管到底是哪个,这一天对罗氏兄弟俩来讲肯定非比寻常。否则他们不会隔了这么多年,还因为这条简单的提示而跑去一个人迹罕至的定位地址。”

    思忖片刻,他丢下笔,道:“不急,回头我给老孙提个醒,让去罗家走访的刑警们留意一下这几个日期吧。”

    萧肃点了点头,他伸了个懒腰,道:“饿了,吃饭!吃完老孙也该回来了,勘验那边应该还有一些细节,咱们好好聊聊,也许能有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