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淡淡的语气,还带着点儿无奈,但萧肃分明听出了傲娇的嘚瑟,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下,只见他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嘴角上勾,一副别致的中二模样。

    但一点都不讨人厌,反而怪帅气的。

    萧肃摇头淡笑,总算抓住了他话里的一点小信息:“一千万粉也不好攒吧?休养了多久?”

    荣锐微一怔,大约是没想到他推出这么一条,含混道:“几个月吧。”

    ”几个月……”萧肃无奈道,“那回你到底伤得怎么样?”

    “都是皮外伤。”荣锐一副不愿多提的语气。萧肃无意间扫过他侧颊,却看见他左耳耳垂上夹着一枚耳钉,黑色,指甲盖大小,上端连着一根透明的线,延伸进耳孔里。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耳钉,萧肃问:“你耳朵上戴的是什么?”

    荣锐微微蹙眉,顿了下才道:“助听器。”沉默了一会儿,又解释道,“那次头部受了点伤,淤血没有清理干净,左耳听觉受损。”

    “啊?!”萧肃吃了一惊,心中倏然浮起一丝轻痛,那次分手之前他耳朵明明还好好的,只有肋下一处伤,没想到……

    “其实那次多亏遇到你。”荣锐不着痕迹地振作了一下,岔开话题道,“不然我任务八成要失败了,嗯,说过回国以后要请你喝酒的,等忙完这一段吧。”

    萧肃摇摇头表示无所谓,忍不住问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不是当地的反对武装吧?”

    荣锐犹豫了两秒,终于还是说:“山猫,顶级雇佣兵团,行动前我们也没料到会遇上他们……哥,对不起这件事我不能多谈。”

    萧肃忙道:“那我不问了,别害你违反纪律……对了,神兽的事还要谢谢你,你是怎么说服陈建国把神兽捐出来的?”

    荣锐“嘁”了一声,道:“是民警老王说服他的,冥婚女尸那件案子性质太恶劣了,平桥镇不可能再放纵他做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必须取缔一切迷信活动。我只不过站在宣传的角度提了一点建议而已。”

    提起冥婚女尸,萧肃好奇地问:“听吴星宇说那个配阴婚的鬼媳有点问题,死而不腐,到底是怎么回事?”

    “暂时还不知道。”荣锐说,“家属已经同意进一步尸检,等局里的法医官做详细解剖以后,大概就知道了……我今天去机场就是接法医官的。”

    “哦。”萧肃恍然,由衷地道,“神兽的事太谢谢你了,吴星宇差点忽悠我花钱买。”

    “花什么钱。”荣锐嗤笑道,“你不是要给派出所写感谢信么?顺便给陈建国复印一份就好了。”

    萧肃特别慷慨地说:“我还打算加送锦旗呢。”

    荣锐“哦”了一声,说:“那你给陈建国也送一个吧,淘宝两件包邮的那种,让老王转交。”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默契的奸笑。

    不知不觉机场已经到了,萧肃居然颇有些意犹未尽,将荣锐送到航站楼,离开的时候从倒后镜里看到他走向一名金发及腰、身材极为高挑的女郎。

    法医官好高啊……萧肃惊悚地想,竟然比荣锐还要高上两寸,目测都该有一米九了!

    现在的姑娘真是不给男人活路啊……净身高只有一米七八的萧老师捂心颤抖。

    周一大早,萧肃将神兽的尸体带到了系里的实验室,托吴星宇的福,陈建国的徒弟把它保存得非常好,没有任何腐烂变质的迹象,皮毛甚至还是软软的。

    上完课,萧肃给尸体做了简单的解剖,取了血液、皮肤、骨骼等等样品,送去给主管仪器的师姐做分析。

    等结果的时间里去超市买了两张大红纸,用毛笔特别有诚意地写了两份感谢信,之后又在淘宝定制了两块红丝绒锦旗,绣上“移风易俗、功在千秋”八个大字,给了平桥镇派出所寄了过去。

    萧肃觉得民警老王收到以后一定会特别开心,就是不知道陈大师作何感想。

    想想还有点小期待呢!

    师姐工作颇为仔细,第二天上完一节大课,萧肃去实验室的时候发现她眼圈发黑,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不禁吓了一跳:“你昨晚没睡吗?怎么这么憔悴?”

    “还不是因为你的样品!”师姐瞪着呆滞的大眼睛冲咖啡,三角漏斗里滴漏下来的液体苦味扑鼻,浓度惊心动魄,“太诡异了,我反反复复弄了好多遍!”

    萧肃早有预感,这个“神兽”的谱系不简单,忙问道:“到底什么结果?哪里诡异了?”

    “我对血液、毛发、骨骼和组织切片分别做了DNA鉴定,可以确定它就是小鼠。”师姐抽了一根玻璃棒,像女巫一样搅动着锥形瓶里的咖啡,说道,“但诡异的是,这四类样品的DNA谱图并不完全符合!”

    “什么?”萧肃怀疑自己听错了,“全部不符合?”

    “对。”师姐在瓶口抖了抖玻璃棒,将咖啡倒进小号烧杯,“所以你没有耍我吧,萧师弟,你确定这四类样品是取自于同一个生物?而不是四个不同的样本?”

    萧肃简直惊悚了:“怎么可能,就我周天从平桥镇拿回来的那个捐献生物,所有的样品都取自于它一个样本!”

    “哦。”师姐将一个烧杯推给他,端起另一个烧杯一饮而尽,像德古拉伯爵一样咂了咂嘴,说,“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样的生物才会做出四种不同的DNA谱图?”

    萧肃呷了一口咖啡,苦得想飞升,皱眉道:“神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