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洛珺了然轻笑,难怪这丫头底气这么足,紫云参说送就送,洛家怕是绑不住她了。
  洛珺忽然想起昨晚听到的消息,颇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既是高级驱兽师,又是神医门的人,为何还要听从祖母的安排去参加赏荷宴?”
  洛琳菁懒得解释雨落的事,她耸了耸肩,开玩笑地回道:“为什么不去?听说翼王殿下可是皇上的心头肉,地位比皇子还高,年轻有为长得还俊,多少人抢破头。”
  洛珺摇了摇头,担心她年纪轻,情窦初开,听别人多说几句便动心,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洛珺还是忍不住提醒道:“翼王身份虽高,前途也很光芒,但是他本身的性格就非常执拗,认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当年他才十四岁,坚持从军,皇上和太皇太后都劝不住他。他戍边多年,经历过无数场战争,如今性情更加冷硬严酷,强悍霸道,说一不二,他是个好将军,也是一位好王爷,却绝对不是一名好夫婿。”
  听了洛珺对殷绥的评价,洛琳菁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心里不太舒服,反驳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她认识的殷绥只是不喜欢说话,面无表情而已。当年他身受重伤,又被狼群追击,却还愿意去救一个从高处坠落的孩子;手下的将领中毒,他便带着人寻遍木莲山,不放弃一丝一毫的机会,这样的人明明就很善良,有情有义,哪里冷硬严酷?哪里强悍霸道了?
  洛琳菁虽然只回了一句话,语气却很是义愤填膺,洛珺剑眉微挑,回想了一下殷绥那张俊脸以及一身英武气质,不禁莞尔一笑,调侃道:“今日才见了一面就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了?你喜欢他?一见钟情?”
  “啊?”洛琳菁有点懵,刚才不是还在讨论殷绥是什么样的人吗?话题怎么忽然就变成了喜欢他了?
  在洛琳菁面前喷了一回茶以后,洛珺似乎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儒雅公子的气质被他扔到了九霄云外,他手肘撑着桌沿,身体朝着洛琳菁的方向倾斜,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喜欢他也不是不行,殷绥虽然冷硬了一些,毫无情趣可言,但确实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以你如今的身家地位,应该也能争一争正妃之位。”
  话题为什么会偏得这么离谱?洛琳菁哭笑不得,“不是,我并没有……”
  洛琳菁话还没说完,雪儿忽然快步走了进来,神色有些焦急,她匆匆行了礼,说道:“小姐,大少爷的小厮来报,礼部的王大人求见,说是太皇太后七十大寿的寿宴安排出了些纰漏,要回禀大少爷。”
  如今洛珺已经是礼部侍郎,寿宴出了纰漏可不是小事,他立刻起身,捋了捋微皱的衣衫,长身而立,又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洛珺将毫不起眼的木盒好好地抱在怀中,一边往门外走,一边说道:“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今日有急事,我先走了,改日再来听你说心事。”
  “……”
  让我把话说完你再走啊?!洛琳菁差点想追出去把人抓回来,脑海里忽然响起小神颇为严肃的声音,宿主如果真的喜欢殷绥,应该尽快与之成亲。
  洛琳菁脚步一顿,惊道:你不是说让我努力成为女神吗?怎么还劝我成亲?神不是要清心寡欲,无欲无求??
  系统没好气地回道:系统是让宿主成为女神,又没让宿主当尼姑!经过本系统扫描,殷绥的综合素质是所有人中最好的,如果要选择配偶,他勉强配得上宿主。
  洛琳菁愣了一下,急道:不是!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他?
  没说过吗?
  说、说过吗……洛琳菁努力回想了一下,应该……没说过吧?!
  系统呵呵两声没再回应,差点没让洛琳菁纠结死。
  殷绥无论是智力还是体力,在此位面都是顶级的,每次给的魅力值还都那么高,信仰值肯定也不差,这样的人,不忽悠宿主绑定难道留着过年吗?!
  第九十六章 仿佛在逗我
  万寿宫
  华丽的宫殿之上,一名满头白发,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正斜靠在软塌上,兴致勃勃地听着大长公主给她讲述今日公主府中发生的事,听完后只觉得新奇无比,好奇地问道:“洛家的丫头长得真有那么美?”
  大长公主微微一笑,回道:“比之当年的无贵妃,有过之而无不及。”无贵妃当年艳冠六宫,名满皇城,只这一句话便胜过无数描述了。虽然洛家庶女与无贵妃气质迥异,但光容貌这一项来说,大长公主觉得还是洛琳菁略胜一筹。
  无贵妃年轻的时候,确实是美得惊为天人,太皇太后也是见过的,泺华以无贵妃做比,可见那位洛丫头是真的极美。只是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阿绥竟也会有被美色所迷的一天。那孩子是她从小带到大的,别人可能不知道,她却很清楚,女子是美还是丑在他眼中,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难道是长大了,懂得欣赏女子的美了?太皇太后无比欣慰,开心地笑道:“阿绥若是真的喜欢,纳她为侧妃也未尝不可。”
  想起洛琳菁冷静利落地查看尸体的模样,大长公主的笑容便有些勉强了,低声说道:“可是那姑娘的性子……”
  太皇太后摆摆手,不在意地回道:“阿绥从军多年,见多了边城女子,可能就喜欢性子烈一些,特别一点的,他能看得上就好。”
  之前给他物色了七八名大家闺秀,都是即将及笄,年纪正好的姑娘,个个温柔娴静蕙质兰心,可是他连画像都懒得看,还把千里迢迢给他送画的太监给赶出了边城。若不是这次她七十大寿,那小子肯定还继续躲在边城不肯回来呢,如今听说他会为女子心动了,怎么不叫她高兴!
  大长公主看太皇太后心情甚好,连忙问道:“那正妃……”按照太皇太后之前的意思,是希望这一次就将一名正妃、两名侧妃一并纳齐了,如今阿绥似乎有中意的人,可惜身份却不堪为正妃,如此一来这正妃的人选就更难办了。
  太皇太后沉吟片刻,问道:“今日他可还对其他小姐表现出不一样的情绪?”
  大长公主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阿绥全程都只洛琳菁一人,这也怪不得他,那姑娘长得那般耀眼,有她在,其他人都被衬成了庸脂俗粉,谁还要看?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说道:“阿绥的性子倔,皇帝又什么都依着他,强行指婚怕是不行,他今年都二十有七了,年纪比他还小的公子少爷,孩子都有好几个了,他身边却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更别提子嗣了。这回他好不容易松动了,你可不能把事情办砸了,先给他把侧妃纳了,正妃之事,从长计议吧。”
  “还是母后考虑得周全。”大长公主暗暗松了一口气,自从母后把阿绥的婚事交给她办之后,她这颗心就一直提着,阿绥的性格她也是知道的,一次想给他塞三个女人,简直是天方夜谭,如今这样实在是太好了,阿绥自己满意,她也就省事了。
  太皇太后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说道:“再过一个月就是哀家的寿宴,你找个机会,带她来给哀家见一见。”
  大长公主捂嘴轻笑道:“是。毕竟是阿绥的第一个女人,得给您过过眼才行。”
  太皇太后故作生气地轻拍了她一下,随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万寿宫中母女俩已经从殷绥的婚事讨论到生几个孩子的问题了,可以说是其乐融融。
  此刻让太皇太后操碎了心的大龄未婚男青年正在干什么呢?
  翼王府 书房
  小厮站在门边,时不时地看向屋内,心焦不已,裴溁回来了,说是有事要回禀王爷,问他是不是有军务,他又说不是。
  王爷已经在书桌前站了整整一个时辰了,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宣纸,手中的笔一刻也没有放下来过,眉头深锁,神色凝重,必定是在思考什么极其重要的事,他也不敢随意打扰,只能等王爷空闲下来的时候再进去回禀。
  殷绥确实在思考重要的事,而且还是让他极度头疼的事。
  药材?
  她是神医门人,又有一只无比神奇的药鼠,应该不缺。
  不好。药材两个字上多了一个叉。
  金银?
  太过庸俗,也显不出用心和诚意。
  不好。金银两个字上多打了个叉。
  首饰?
  送首饰会不会显得太亲密,给人轻浮之感?
  不好。首饰两个字上多了个叉。
  医书?
  他收集的那些医书只怕还入不了她的眼吧,送了也是丢人现眼。
  不好。医书两个字上打了个叉。
  美酒?
  这个她应该喜欢,但是给一位姑娘送酒……似乎也不太妥当。
  毛笔悬在“美酒”二字之上,久久未能下笔,想来想去,也没个结果,殷绥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笔。
  小厮看到王爷终于放下笔了,长舒了口气,连忙进入房中,禀报道:“王爷,裴溁回来了。”
  “让他进来。”
  “是。”小厮暗暗观察王爷的神色,看他没有动怒,松了口气。小厮离得远,又不敢直视殷绥,不然他肯定能发现,他家王爷不但没有生气,眼中还有几分隐晦的急切。
  片刻后,在门外等了小半个时辰的裴溁,终于进了书房。
  “将军。”裴溁心里也有些打鼓,在外等候的时候,小厮和他说,将军今日心情似乎不太好,也不知是朝廷还是军中出了什么事,能让将军愁眉不展。
  “查得怎么样?”
  将军的声音比往日低沉一些,心情不好果然不假,裴溁不敢耽搁,立刻回道:“洛小姐乃是吏部尚书洛成奉的庶女,其生母岳氏早产,生下她便死了,洛小姐自小体弱多病……”
  洛琳菁在洛府那几年,其实根本没什么可查了,久病在床,足不出户。将军又特意交代过,不用查得太细,所以他也只查了基本情况,加起来也就几句话,不到小半盏茶的时间就说完了。
  殷绥很不满意,他听得很认真,可惜也没从那寥寥数语中听出她的喜好来,心中有些失望。
  刚想让裴溁退下,他忽然又想到洛琳菁那一行人每天都要生火做饭,她的贴身丫鬟厨艺还如此之好,在赏荷宴上,她的眼中也只有美酒佳肴,或许,她喜欢美食?
  殷绥眼前一亮,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迎刃而解!他倏地抬头,盯着裴溁,说道:“裴溁,还有一件事要你尽快去办。”
  将军神色如此严肃郑重,肯定是有重要的任务吩咐,裴溁连忙站直身子,大声回道:“是。”
  “查一查皇城中有什么特色的美食,列一份清单给我。”
  “啊?!”裴溁瞪大眼睛,一张俊脸都有些扭曲了,满脸都写着“仿佛在逗我”……
  第九十七章 搞事
  洛琳菁是高级驱兽师的事在洛府传开之后,简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不仅是洛成奉和洛老夫人对她的态度变了,府上的丫鬟小厮、婆子侍卫全都变了个模样,极尽讨好,一向冷清的小院,这几日比集市还热闹。
  洛琳菁原本是打算离开洛家的,但岳棋居然不同意,理由有两点,第一点是她们初回皇城,人生地不熟,贸然出府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居所,第二点则是想要查出岳画当年真正的死因,留在洛府更方便行事。
  岳棋说得有理有据,洛琳菁也不能反驳,最后只能妥协,在洛府再住三个月。虽然不能立刻搬出去,洛琳菁也懒得应付洛成奉和洛老夫人,干脆说自己水土不服病了,谁都不见。
  她答应给殷绥炼的药还没制成,趁这几天清闲,便躲在屋里炼药。
  洛琳菁足不出户,没去找别人麻烦,但有些人却想着给她找麻烦。
  “夫人,老奴所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有一丝隐瞒和欺骗。”王嬷嬷垂着头,一脸苦色,满脸的褶子都皱在一起。六年前僚城药庄里发生的事,她都已经反反复复说了无数次了,夫人还不停地责问她,她怎么知道阿韭小姐为什么会成为高级驱兽师,要是早知道,她当年就早早巴结去了。
  “哐当!”一个杯子砸在王嬷嬷脚面,茶水溅了一地。
  “当年若不是你私自跑回来,怎么会让那丫头瞒天过海,成长到今天这种地步!”
  王嬷嬷缩了缩脖子,夫人正在气头上,她也不敢辩解。
  纪嬷嬷连忙上前,掏出帕子给主子擦手,一边擦一边劝道:“夫人,如今不是追究这些事的时候,阿韭小姐已经是高级驱兽师了,若是她再成为翼王的侧妃,咱们就更加没办法控制她了,她小的时候,夫人对她并不好,万一她要报复……”
  章悦兮脸色阴沉,眼睛都气红了,怒道:“我当然知道不能让她再勾搭上翼王,可是现在不管是老爷还是老夫人,都把她当宝一样,想要打压她哪有这么容易!她身边的人也对她忠心耿耿,再想对她下药也很难找到机会。太皇太后早就盼望着翼王能娶妻纳妾,开枝散叶,更加不可能阻止这场婚事,我能有什么办法!”
  王嬷嬷眼珠子一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稍稍往前走了一步,低声说道:“老奴倒是有一个法子……”
  章悦兮也是想不出什么法子了,听到她这么说,连忙问道:“什么法子,快说。”
  王嬷嬷低着头,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章悦兮了然,轻嗤一声,说道:“这事若是办好了,你儿子的婚事我自会给他做主。”
  王嬷嬷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但因为好吃懒做,嗜赌成性又眼高于顶,到现在也没成亲,上个月他来府里找王嬷嬷的时候,看中了夫人身边的二等丫头莲儿,非要娶人家,莲儿哪里看得上他。王嬷嬷只能求到夫人面前,希望夫人将莲儿许配给她家大儿子,章悦兮当时并没有答应。王嬷嬷要是真的有什么好主意,答应她也无妨,不过一个丫鬟而已。
  王嬷嬷大喜,连声说道:“谢夫人,谢夫人!!”
  章悦兮不耐烦听她说这些,摆了摆手,急道:“有什么法子快说。”
  这回王嬷嬷也不再犹豫,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当年咱们一行人快走到僚城的时候,遇上了山洪,马车被洪水冲翻了,阿韭小姐也被水流冲走了,岳姨娘带着奴婢和侍卫们找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日过了午时,才找到她。当时阿韭小姐身上的外衫已经不见了,只穿着白色的中衣,衣服上不仅有雨水和泥污,还有几处淡淡的血渍。”
  听到血渍两个字,章悦兮心尖微跳,若有所思,良久,她斜睨了王嬷嬷一眼,故作不知地问道:“你的意思是……”
  王嬷嬷也知道,有些话自己能说,主子不好说,她嘿嘿笑了两声,回道:“那一年阿韭小姐已经十一岁,也不算是小孩子了,独自一人在山林里过了一夜,也不知道这一晚出了什么事。太皇太后就算再急着给翼王娶妻,也不会允许名节有瑕的女子进门吧。”
  章悦兮心里满意,脸色却是一沉,冷冷地看着王嬷嬷,问道:“你说的那些可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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