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夫开的药出问题?

    老实说,胡悠悠是不太相信顾大夫会误诊的!

    要知道和春堂可是大平县第一大医馆,在整个边城都是数一数二的。

    虽然葛老大夫也会偶尔在和春堂坐诊,但真正撑起和春堂名号的还是那些每日都坐诊的大夫。

    而顾大夫便是和春堂除了葛老大夫之外医术最高明的,否则又怎么能镇的住其他大夫呢?

    来和春堂看病的老百姓基本上都知道顾大夫,而且也十分认可他的医术。

    就连胡悠悠这个从未来和春堂看过病的人都知道和春堂的顾大夫医术高明,对病人极有耐心,数十年行医从未出过差错。

    这样一个细心谨慎的人,又怎么可能开错了方子呢?

    不管别人信不信,胡悠悠是不信的。

    快跑了几步,她跟在葛老大夫和葛倩文身后走进了前堂。

    “我儿子只吃了你们开的药,根本就没去过变得医馆啊!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士的汉子两眼布满血丝,瞪着牛眼死死盯着顾大夫,情绪十分激动。

    他的身前有几个和春堂学徒拦着,否则,说不定他冲动之下就会直接冲过去对顾大夫挥拳相向了。

    他身旁不远处,一个妇女坐在地上,正紧紧抱着一个枯瘦的小男孩低着头小声抽泣着。

    四周还站着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声讨着顾大夫,看起来好像是这对夫妻的亲戚。

    场面乱成一团。

    无论顾大夫说什么,那对夫妻都听不进去。

    和春堂能在边城开了这么多分号,屹立不倒,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那些坐诊的大夫和学徒早就不甘示弱的进行了反击,认定了这对夫妇是来讹银子的。

    “凭什么说是顾大夫害了你儿子啊?回家以后你们给孩子吃了什么,谁能知道?”

    “顾大夫看了这么多年病,从未出过任何差错!你以为你们往顾大夫身上泼脏水,就会有人相信吗?”

    “走!走!走!和春堂可不是你们来闹事的地方!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

    两方都不肯退步,那对夫妇坚持认为是顾大夫给诊断出错,开错了药,而和春堂的人则认为这对夫妇是来讹银子闹事的。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突然嚎啕大哭:“我们不是来讹银子的!我就是想治好狗蛋!顾大夫说狗蛋是小儿疳积,吃几副药就能好,可为什么狗蛋越吃越严重了?我发誓我们真的没有给狗蛋乱吃东西!求求你们,救救狗蛋!他是我的命根子啊!我的狗蛋……”

    在妇人突然情绪崩溃,嚎啕大哭的时候,她怀里的孩子也突然有了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妇人的哭声惊扰到他,他突然暴躁起来,伸出手用力的拍打妇人,口中发出“啊!啊!”的声音。

    整个大堂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个崩溃的妇人和暴躁的孩子,看着那个孩子挥舞着细瘦的胳膊,枯瘦如柴的小手一下一下拍打在他母亲的脸上。

    那么细的胳膊,还没有柴火棍粗,仿佛稍微一用力就会折断似的。

    而那个妇人则任凭儿子拍打自己,泪涕横流,伤心的几乎快要昏厥了。

    “狗蛋都三岁了,到现在还不会说话,也不能走路,我这当爹的心真是……”刚才跟顾大夫横眉瞪眼的汉子转身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眼中带着深深的疼痛,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捂着脸蹲下身去。

    这对悲痛的不能自已的夫妻真的是来讹银子闹事的吗?

    这个问题浮现在和春堂所有人的心头。

    许多大夫在望向那个孩子的时候,目露不忍之色。

    “先起来吧!我给孩子把把脉。”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语气温和,让人听起来十分舒服,仿佛能抚平心中的躁动一般。

    捂着脸蹲在地上的汉子和坐在地上痛哭的妇人第一时间循声望去,见到一位面容和蔼可亲的老者朝自己这边走来。

    老者所过之处,那些和春堂的大夫和学徒都面带恭敬的纷纷让路。

    “你是和春堂的大夫?”那个汉子愣愣的问道。

    立即有和春堂的大夫呵斥:“连葛老大夫你都不认识?赶紧起来吧!有葛老大夫在,你儿子肯定不会有事的!”

    “就是!葛老大夫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当年可是太医!”有人附和着,抬出了葛老大夫的身份。

    那个汉子和坐在地上的妇人惊呆了,连他们旁边站着的那些亲戚也都噤若寒蝉。

    太医!那可是给皇帝看过病的吧?

    这样的人,他们怎么惹得起?

    “大壮,快起来!狗蛋有救了!”那对夫妻的亲戚中有人回过神来,立即惊喜的喊道。

    名叫大壮的汉子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迭声说:“好!好!快!狗蛋他娘,快把狗蛋抱去让葛老大夫给看看!快啊!”

    从绝望到升起新的希望,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有时候生活看似让你走入绝路,但却悄悄的又给你留下了一线生机。

    所以有诗云: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众人一阵忙活,给葛老大夫腾出地方来,同时,那位妇人抱着孩子坐好,忐忑不安又一脸期盼的等待着葛老大夫给狗蛋把脉。

    手指轻轻落在狗蛋的脉搏上,葛老大夫抬眼的仔细查看狗蛋的面色、头发以及皮肤等等。

    大约是葛老大夫一直面带笑容的缘故,狗蛋十分配合,没有再哭闹,也没有再发脾气。

    半晌,葛老大夫收回手,似乎已经对狗蛋的病症有了数。

    “葛老,这孩子是否得的是小儿疳积?”站在葛老身旁的顾大夫轻声问道。

    葛老大夫颔首:“是。你当初开的处方可还在?”

    “在。”顾大夫立即将当初留底的处方递了过去。

    葛老大夫接过,低头仔细看了一遍,面露疑惑之色:“药方并没有什么问题,十分对症。可为何这孩子的疳积之症不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加严重了呢?”

    “我也很疑惑。当初这孩子来的时候,并没像今天这么面色无华、毛发稀疏,也没有像刚才那样烦躁易怒。”顾大夫苦笑着说道。

    他也是资深的老大夫了,行医二十年有余,怎会看不出狗蛋的病情加重了呢?

    难道真是自己开的药没有作用?

    不能啊!这是治疗小儿疳积的对症药方!这一点他还是可以肯定的!

    就在葛老大夫和顾大夫百思不得其解,其他大夫屏息凝神得不敢打扰这两位思索时,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个处方里有红蓼啊?”胡悠悠好奇的凑过去看葛老大夫手里的药方,在看到红蓼这味药材的时候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此时大堂中鸦雀无声,她一开始便显得格外突兀。

    红蓼?正在药柜旁检查药材的郑管事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心中涌起一股不太妙的预感。

    刚才顾大夫之所以火急火燎的找他过来,就是询问药材的事。顾大夫觉得自己当时的诊断应该没有问题,所开的药方也没有问题,那出问题的就有可能是自家的药材。所以现在,郑管事正按照顾大夫的意思检查药方上所有用到的药材。

    徒弟突然开口,葛老大夫便看了过去,答道:“红蓼是治疗小儿疳积的对症药材,自然是有的。”

    “师父,刚才初级考核所用的药材和药柜里的药材是同一批吗?”胡悠悠追问道。

    “这……”葛老大夫不常在和春堂,对于这件事自然不是很清楚,于是看向顾大夫和郑管事。

    顾大夫愣了一下,答道:“自然是同一批,都是从库房中取出来的。”

    “这样啊!”胡悠悠了然的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那可能你们收错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