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再小的公司,别的可以少,财务却不能短缺,会计这个职业所谓的吃香好就职,也是源自于此。
  周菁没有怀疑,第二天特地整顿收拾一番,拿着手机忐忑地前往。
  白色的成绩单率先出现在镜头前,随着镜头上移,一名身着职业装的中年女人将目光从成绩单上收回来,看向唐以素。
  唐以素紧张地抽了一下嘴角,对她露出了个讨好的笑容。
  “在校成绩不错啊。”中年女人说着,上下端详着唐以素。
  她是陈长安请来的客串演员,虽然不出名,但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早已经是一名老戏骨,此刻看向唐以素的神情带着几分探究,淡淡的压迫感让唐以素顿时更加紧张了。
  这种紧张在这样的剧情下是恰到好处的,唐以素也不收着,任由自己完全将女大学生初次面试时拘谨又期待的心情,通过细微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展现出来。
  “我的期末考试已经结束,随时可以开始工作。目前我已经拿到了初级会计证,等累积好工作经验,条件允许的时候,我打算继续报考中级……”
  “可以了可以了。”唐以素的话没说完,中年女人就打断了她的话,“我这人,比较重眼缘,刚刚和你聊了一会儿,一看你就觉得是个老实的女孩子,咱们又是老乡,这工作机会我肯定是会给你的,但是能不能把握好,就得看你自己了。”
  唐以素心中一喜,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真的?”
  中年女人瞧着她高兴的模样,不紧不慢地道:“目前呢,公司这边有个情况,我们打算和吉田市的一家公司合并,使用全新的财务体系,这也是我们新招收财务的原因。你要进我们公司,就得去学习新系统,像你这种刚从学校毕业出来的学生,学习能力应该挺强的吧?”
  唐以素道:“我会努力的!”
  “那好吧。”中年女人将手中的成绩单复印件一放,“下午你回学校收拾一下东西,傍晚就准备出发。”
  “出发?”唐以素一愣,见中年女人已经站起身,她赶紧也跟着起身,“去哪啊?”
  “去吉田市学习新系统,为期三天。”中年女人一边走一边道,见唐以素跟上来,她说着又回过身,近距离地压低声音,对唐以素神秘地道,“正好这三天,我们把那些用老系统的财务遣散,三天后你们回来顶上,这种学习的机会可不多,要认真点,明白吗?”
  唐以素顿时面露迟疑之色:“我……我一个人去吗?”
  “当然不是。”中年女人立刻道,“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学习机会,哪能就让你一个人去,小杨!”
  伴随着中年女人一声呼喊,一直在镜头外做准备的韩秋雅立刻探出头来,对着镜头甜甜一笑:“哎!”
  “咔!”韩秋雅才刚入境,她的话音还未落,导演的声音猛地响起,渐入佳境的表演迅速中断。
  女主大学生时期的镜头,不论是校园场景,还是办公室场景,全都是在博阳学校内布景进行拍摄。
  因此今日拍摄的时候,见唐以素表演十分专业,为了让演员更好的发挥,除非一些交错的场景外,大部分内容都索性按照剧本的顺序进行拍摄。
  唐以素也没有让陈长安失望。
  当初试镜的时候,她就展现出了超强的台词天赋,今天一如既往,整个剧本的台词全都熟记于心。
  那天唐以素是在舞台上表演试镜,虽然演技挺好,但她毕竟是演末流网剧出身。
  舞台剧、网剧和电影的拍摄方式,演绎手法,是完全不同的。
  圈内有种常见的种说法是:演电视剧时,演员为剧情服务;而演电影时,演员为导演服务。
  他和唐以素才第一次合作,也不指望唐以素一开始就能演绎出自己心中的周菁,已经做好了要耐着性子逐渐调/教的准备,没有想到,今天的唐以素反而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么多镜头对准她的脸捕捉每一丝细微的神情,不仅一点也没怯场,反而稳住了场子,似是经过大导调/教,虽然青涩,但也同样细腻真实,反而更容易让观众带入周菁的世界。
  不过即便是这样,吹毛求疵的陈长安也没有让唐以素一遍过。
  一些内容明明已经拍摄的很好了,还是要求唐以素再来一遍,力争精益求精。
  唐以素也万分配合,就如刚刚与中年女人面试的这场对戏,为了满足不同镜头拍摄走位,到目前为止已经重拍了五遍以上,中年女人是老戏骨,能稳稳地收住情绪,不论来几遍,都能保持最巅峰的状态,让人惊讶的是唐以素居然也都完美接住了。
  主演这么给力,简直就是一个意外之喜,不仅陈长安,剧组的众多工作人员心情都十分愉快。
  只是交代一下周菁的校园背景和故事开头,还不包括周菁回忆中关于家庭的画面,这些内容经过剪辑后,真正放到电影中恐怕不超过五分钟,在几个演员状态极佳的情况下,也硬生生磨合了一整天的时间。
  正当大家展望着,这博阳学校的剧情,有没有可能在一周内拍摄完毕,没想到立刻就出了问题。
  “怎么回事,脑袋探那么高干嘛。”陈长安本就是个脾气不大好的人,一进入拍摄状态,更是直接进入了狂暴状态。
  唐以素和老戏骨表现得这么好,都被他骂了好几次,更何况现在面对韩秋雅,陈长安的脸直接冷了下来:“自己过来看看,动作,表情,哪一个到点子上了?你真的拍过戏了?有你这样的演员吗?”
  韩秋雅没想到陈长安居然这么不给面子,她不过探一个脑袋的动作,说了一声“哎”,居然就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疑她是不是演员了?
  在片场,导演最大,陈长安虽然没什么资历,但依然有掌控所有人的权限,韩秋雅被骂得虽然委屈,却不敢吭声,只能走到导演身边,看着刚刚的镜头回放。
  “看出问题没有?”陈长安道。
  韩秋雅看着自己那不到两秒的镜头,完全不明白哪里不对劲,但陈长安此刻凶神恶煞的模样,似乎她敢说个“没有”,就能活吃了她,韩秋雅只好点了点头。
  “继续!”
  虽然是在韩秋雅出现的时候出问题了,但那一大段镜头具有连贯性,既然重拍,就要从切镜开始重拍。
  唐以素和中年女人站好,又一次开始了之前的台词。
  伴随着中年女人从座位上站起身,唐以素也连忙跟了上去:“去哪啊?”
  “去吉田市学习新系统,为期三天……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学习机会,哪能就让你一个人去,小杨!”中年女人喊道。
  “哎!”韩秋雅响亮的应答传来,紧接着,她的脸才探出来,出现在镜头之中,对着镜头甜甜一笑。
  “咔!”陈长安不耐烦地声音再次传来,无意外地,韩秋雅又一次被叫过去,被骂的狗血淋头,“叫你演这个角色,是因为我在你的身上,发现了和她有所契合的地方,在这个剧情里,你和周菁,都还没有被拐卖,但观众知道,你将来是要被拐卖的,那么,你要怎么展现这个人物?”
  韩秋雅想了一下,道:“杨茹燕现在应该想要好好工作,努力表现自己?”
  陈长安摇了摇头,一副失望之极的模样:“晚上回去好好揣摩,明天再告诉我答案,希望你能早点想通,不然怕是等我老了这电影都拍不完。”
  经过这么几次耽搁,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大家都难免面露疲色。
  这才开机第一天,时间上没有那么紧张,而且因为唐以素表现得很好,进度反而比想象中要快,因此陈长安和几名副导演商量了一下,大方挥手放人回去休息。
  剧组的主要拍摄地在博阳学校,为了节省时间方便出入,便在博阳附近租了几层民宿。
  唐以素和韩秋雅是主要演员,享有一些优待,每人都有独立的房间休息。
  回去路上,不少人都听说韩秋雅今日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事,一路都在纷纷安慰她。
  昨天大家相处的还挺愉快,而且韩秋雅之前拍摄电视剧收视率不错,早已经有了一些知名度。
  别看今天被导演骂得狗血淋头,毕竟是个女二号,只要能成功拍完,这部电影就可以算是她的代表作之一。
  再加上她原本就有一定的国民基础,从明面上看,除非这部电影大爆,红了唐以素这个女主角,或者唐以素将来能获奖,否则韩秋雅的前途远比唐以素这个女主角要来的光明。
  然而这种打拐的题材如此沉重,这年头进电影院的都是年轻人,更钟爱海外特效大片与轻喜剧,哪怕是烧脑的悬疑剧,都远比这种现实题材要讨人喜欢,想要大爆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要获奖,除了演员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得看整个剧组创作人员的水平。
  陈长安如今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如果这部电影不是有童珍加盟,拉来了不少投资,剧组的规模根本不可能会有这么大。
  因此不论是真情还是假意,都驱动着大家围着韩秋雅转。
  韩秋雅表现的也很不错,虽然伤心难过,但还是勉强打起精神和大家相处聊天,一点也没有因为这些人是剧组人员和群演而轻视她们。
  准备下车前,有人提议一起去吃个夜宵。
  如今正值夏季深夜,正是吃小龙虾的好时节,博阳是学校,附近有一整条学生街,吃的玩的应有尽有。
  大家热情邀约,韩秋雅有些盛情难却,转头看向唐以素道:“以素,要不要一起来。”
  “我有点困,想早点回去休息,你们去吧。”唐以素婉拒道。
  她都这样说了,本来众人就和她不算熟悉,便没有再多言,下了车后,各自分开,他们一行人去吃夜宵,唐以素则快速回到房间,刚坐下就打开微信准备和唐枣视频。
  几乎唐以素刚拨打过去,唐枣那边就立刻接通了,圆圆的小脸一下子出现在屏幕中。
  “妈妈。”一看到唐以素,唐枣眼睛一亮,不过很快又抿住嘴巴,严肃地盯着唐以素看。
  “唐枣~~”唐以素傻笑着看着视频中的儿砸,“有没有想妈妈啦,怎么这么晚还坐在沙发上,平常这个时间你都躺在小床上准备睡觉了。”
  “你也还没洗澡换睡衣。”唐枣立刻道,“熬夜的话,会有黑眼圈,长痘痘,长皱纹,还会长不高长不大!”
  唐以素听着他一项项数落,整个人一愣一愣的。
  除了刚穿越来那一次,唐枣已经很久没这样和她说话了,她都快忘了唐枣还有毒舌属性了。
  “现在才十点,我哪有熬夜。”唐以素连忙辩解道,“我本来就打算和你视频完,立刻乖乖去睡觉的。”
  “真的?”唐枣有些怀疑地道,“你不是刚换上衣服准备出门继续工作?”
  “当然不是啦。”唐以素这才明白,唐枣原来是误解她了,连忙道,“妈妈刚拍完一天的戏回到酒店呢。”
  唐枣脸上严肃的表情逐渐淡去,看着唐以素道:“拍戏辛苦吗?”
  “不辛苦不辛苦。”唐以素立即道,“我们今天拍戏的地方在一所学校里,是当地很出名的一所高中。”
  唐以素说着,直接和唐枣分享起自己白天的工作来。
  唐枣年纪小,唐以素说的话,有些听得懂,有些却不太明白,只能似懂非懂地听着。
  唐以素也不管这些,就像是和朋友聊天一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
  孩子虽然看起来小,但有些时候他们比大人所以为的要聪明得多。
  现在唐以素不在唐枣的身边,如果每一句都要以孩子的理解力来考虑说话,不一会儿,彼此之间就没话题聊了。
  因此她必须要把唐枣当做是平辈一样,和唐枣分享自己的工作,挑拣一些好玩的趣事告诉他,目的不是为了要唐枣理解具体的内容,只是想让唐枣有一种,他似乎也参与了唐以素每一天的感觉。
  同样的,在唐以素分享的过程中,受到她的影响,聊到有意思的地方,唐枣也会时不时将自己的日常穿插着说出来,与唐以素分享。
  这样即便是在异地,两人也依然保持交流。
  母子两你一言我一语,不一会儿就聊了快一个小时,眼看时钟指向了十一点,秦桦一边给唐枣递牛奶喝,一边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视频中的唐以素。
  唐以素顿时回过神来,连忙对着手机道:“唐枣唐枣,妈妈累了,先去洗澡澡,先挂掉视频好不好?”
  唐枣内心还有几分不舍,但见唐以素确实脸上还带着妆,肯定很辛苦,便点了点头,挥手和唐以素道:“妈妈晚安。”
  “晚安宝贝。”唐以素笑道,才刚将视频挂断,正准备起身卸妆,忽然,门外传来了“叩叩叩”的敲门声。
  “谁?!”唐以素脸上的傻笑骤然一收,目露警惕之色,站到门边问道。
  “以素,是我。”韩秋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听到是韩秋雅的声音,唐以素心中稍稍放松了一些。
  那些关于剧组男女之间的传闻,唐以素也不是没听过。
  事实上这种事是肯定存在的,一群人连续好几个月聚在一起,每天忙碌着同样的事情,正所谓食色性也,总有擦枪走火的时候。
  只不过有的时候,是彼此都有好感的单身男女顺理成章地在一起;有时候,是有家室的人罔顾道德尝尝鲜;还有因为强权,或者为了利益铤而走险。
  之前曾经有过剧组男女半夜敲门,被记者偷拍曝光的事件发生过,唐以素只想安安分分的拍戏,一点也不想和这种事情沾上边。
  既然是韩秋雅,唐以素便打开门锁,先开一个缝隙,确认外面只有韩秋雅一个人,唐以素才正式将门拉开。
  韩秋雅注意到唐以素这谨慎的模样,有些好笑地道:“就我一个人啦,我还担心你睡了,没打扰到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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