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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去,冬来。

    转眼又是年节将至。

    杏花村延续以往的热闹,越近年节,村子里的喜气越浓。

    大冷的天,村口古槐树下也不缺说八卦的老头儿老太太,一大帮子人穿着厚厚的棉袄子,提着火笼子,聚在一块口沫横飞。

    这几个月来,村里人聊得最多的就是从魏红那挖来的八卦。

    关于南陵之外的北仓,一个在百姓眼里很是遥远的国朝。

    听说几个月前,北仓突然变天,老皇帝写了禅位诏书,将皇位让给新帝继位。

    百姓们最八卦的倒不是那个,而是那个新继位的皇帝,竟然是曾经来过他们杏花村的廷王。

    有记性好的老家伙,还记得那位穿着白衣坐着轮椅,看起来尔雅风流的年轻人。

    没想到,他居然成了北仓的新帝,而且还从轮椅上站起来了。

    “那时候囡囡也在北仓呢,她既然在,段王能站起来我一点不奇怪。”

    “嘶,囡囡在,阿修也在,你们说北仓突然换了皇帝,不会跟囡囡、阿修有什么关系吧?”

    “这怎么好说?北仓离我们远着呢。再说了,有没有关系又能怎么着,囡囡是肯定不会做坏事的。”

    老家伙们齐齐点头,极赞同。

    他们杏花村福囡囡绝对不会去做坏事,更不会去害人。

    如果有,那肯定是别人的错。

    有人在人堆里左右打望,想找找柳家大院里人的踪迹,没找着。

    “这几天好像没见着柳老哥跟柳嫂子出来唠嗑,我还想问问他们囡囡跟阿修什么时候回来呢。”

    “嗨,他们两老现在有孙儿万事足。光窝在大院里逗孙儿都够他们忙活一天的,哪有闲工夫出来跟我们唠嗑。”

    “可不是,就算巴豆红豆、七七都不在,大院里也还有三个娃儿呢,够他们乐呵的。我还不愿意他们来,每次来了老炫耀,好像谁还没个孙儿似的。”

    大槐树下善意的哄笑浮起,在周围飘荡很远。

    大院里的情景还就像老家伙们猜的那样,柳家两老有孙万事足。

    有小喜鹊,有豌豆。邻近年节,柳知夏跟傅玉筝也带着毛豆回来过节了。

    有小娃儿在,大院里每天都热闹得不行。

    柳家人坐在堂屋里围着火盆,看毛豆以大哥的身份照顾两个小奶娃娃,个个脸上就没断过笑容。

    “毛豆在京城学得好,现在看着越来越像个小公子哥了,也像知夏现在的样子。”柳老婆子道。

    “自然是像知夏现在的样子,要是像他小时候,那就不是公子哥,是皮猴。”

    老爷子的话引来一片哄笑,柳知夏在笑声中无奈扶额。

    柳大笑骂,“你这样子还不服气怎么的?要我说你现在的样子那都是装出来的,小时候才叫本性。”

    “他小时候跟知秋是半斤八两。你们看知秋现在是什么样,就能想象知夏以前是什么样。”身为娘亲,陈秀兰给儿子身上补一刀,又引来一番哄笑,“你爹说你装,一点没说错。”

    柳知夏直接告饶,“爹,娘,我认了还不行?毛豆那小子你们也别夸,要论家里谁气质最好,还得是小喜鹊。毛豆远远比不上。”

    男子机智转移话题,把长辈们的注意力引到小喜鹊身上,才得以松一口气。

    小喜鹊如今已经快一岁半了,因为长在皇太后身边,自小受到最高的熏陶,所以即便年纪还小,她身上也已经有了世家贵族千金的气质。温婉,懂礼,乖巧。

    所以,小喜鹊从出生起,就跟红豆一并成了大院里的新家宠之一。

    但是要说到孙儿辈里最好带的,还得数豌豆。

    豌豆刚好半岁,因为太小了,别的什么还看不出来。但是平日里照顾真的极让长辈们省心。

    除非实在是不舒服了,否则绝对不会哭闹。饿了,或者尿片湿了,小嘴里才会吭上两声吸引大人们注意,其他时候便安安静静的睡觉,睡醒了再吭上一两声,把大人们唤过来。

    “可惜巴豆红豆跟七七不在家,他们要是在,肯定也跟毛豆一样喜欢弟弟妹妹。”看着三个年纪相差颇大的小娃儿凑在一处咿咿呀呀,杜鹃叹气,有感而发。

    等胳膊肘被自家男人轻轻撞了下,杜鹃才惊觉自己说错话,连忙朝老爷子老太太瞧去,果见两个老人家眼里变得有些暗淡。

    阿修跟囡囡离家已经很久了,老爷子老太太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大家伙都知道他们想离家的人了。所以最近这两个月,做小辈的已经开始尽力避免在老人家面前提起阿修囡囡,也不敢提巴豆红豆还有七七。

    她刚才一时口快说秃噜了,可不该掌嘴么。

    “行了,提就提吧,那么小心翼翼的作甚?再说他们只是出去游历,又不是不回来了,怎么就不能提?看你们一个个都什么样儿?”皇太后操着火钳子,把炭火拨旺了些,不咸不淡数落一帮子。

    老爷子老太太即晃过神来,他们刚才在小辈们眼里又失态了。

    “不是不能提,我这不是太久没见着孩子们了,心里想得慌么。”柳老婆子开口辩解。

    “孩子们要是在战场上,知道你这么想着他们,整得自己茶饭不香的,你觉得他们还有心思打仗?”皇太后开口反问。

    “……”柳老婆子眼神飘了下,这个问题她能答,那是肯定没有心思打仗的。

    只是再一细琢磨,又总觉得贵妇说的话有哪里不对。

    再重复细想,又找不着不对的地方在哪了。

    “实在想他们,看看他们写的信去。”

    一边数落一边给火盆子里添炭头,皇太后动作熟练得像个土生土长的村姑,一点不比时不时上门来唠嗑的妇人们差。

    秦啸坐在她旁边,魁梧身形憋屈的窝在小马扎上,脸上却挂着淡淡笑意,目光或落在对面摇篮里的小女娃身上,或落在身边银发妇人身上,不离二人片刻,像很大一只的忠犬。

    至于大家伙谈论的话题,除非必要,他一般很少开口。

    风青柏为人行事极有计划跟分寸。解决了北仓,解决了凤月国的问题,该回来的时候,他自然便带着家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