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那家。

    那兴怀狠狠的把名贵的建盏摔个粉碎,捏着电话怒不可遏,低吼:“打错人也就算了,手里有枪都能让人跑了?关键还跑了这么长时间。”

    “你怎么跟我说的,还请尊重你的职业,只要你出马就没有能活着的人,你这样让我怎么尊重你的职业。这都几天了?人呢?”那兴怀喘着粗气:“行了,你们的任务到此为止吧,如果被人抓到,可不要说跟我有关系。”

    “钱?什么钱?搞错人了还想要钱?”那兴怀死命的拍着桌子,对方不知说了什么,那兴怀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口气还是缓和下来:“行了,最多给你一半。当然,我还是那句话,只要能让他回不来,我就全款给你。”

    这时敲门声响起,那兴怀赶紧压低嗓音:“先这样吧,就像你说的,要有职业道德,你们怎么样,与我无关,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把我扯进去。”

    “我为什么放心,怎么才能放心,把事办砸了谁能放心?”那兴怀在气头上,接二连三的进行灵魂拷问。

    最后,扣上电话,这才清清嗓子按下桌旁的一个按钮,说了句进来。

    那兴怀太小心了,就连房门都是隔音的,而且一般人根本进不了这间书房,这样也就没有可能在这里安装什么监控监听设备。

    那兴怀不得不小心,就说这个房间几个博古架上的东西,随便拿出一两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尤其是放在中间的玉琮,绝对算得上国宝一级。什么?仿品?那家恐怕还真拿不出仿品,因为这里的东西,全都是那家祖辈留下的,至于怎么得到的,多少还是与马掌柜沾点关系。

    来人俯身耳语几句,那兴怀表情一凝:“她怎么来了?嗯,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李芷晴面前方了一杯咖啡,看着热气升腾表情阴冷。

    那兴怀笑着进门,连连说招呼不周。

    “那先生,客套话我就不用多说了,我想你知道我来干什么。”李芷晴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来摊牌,这样那兴怀做事还不至于那么明目张胆,对胡之然来说更安全一点。如今别的都不重要,先保证胡之然的安全才是首要任务。

    “李女士,你这话说的我就有些听不懂了。难道李家与那家有什么过节?这不可能,合作的不是好好的?”那兴怀装傻充愣,还百出一脸委屈的表情:“生意场上的事没有对错,什么事都好坐下来商量。”

    “那先生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当然,我也不好挑明了,我来只是希望那先生能注意分寸。”李芷晴脸色铁青,一直以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但这次,真是急了。

    不因为刘念微,也不单单是手头的案子,更不完全是胡之然,最重要的一点,李家当初是答应过胡启文。

    而如今,让李芷晴很难受的是胡之然没什么消息,与此同时又如何跟刘念微交代。三天已过,刘念微很快就会找上门。除此之外,李芷晴还要想清楚如何对邓云秋解释。

    “难道不是生意场上的事?”那兴怀和颜悦色的笑:“那我可就有些不懂了。”

    “虽然我是李家的人,但我从来不管生意那先生是知道的,至于那家怎么与李家合作与我无关,我是干什么的那先生很清楚,谁都不想鱼死网破,不是吗?”李芷晴虽然腔调低沉声音不大,但每个字落在那兴怀耳朵里都是警告。

    那兴怀收起笑容,脸色越变得难看:“既然不是生意,那就没什么可谈的,因为我不知道李女士想要说什么。”

    装傻到底没错,硬嘴到底也没错。李芷晴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是来给那兴怀压力的。

    连句告辞的客气话都懒得说,李芷晴直接离开。

    看着李芷晴的窈窕的背影,那兴怀哼了一声,随即一招手:“把电话拿给我。”

    李芷晴坐进车里就接到刘念微的电话。

    刘念微在京城已经等了三天,始终没什么消息,就在刚才的早间新闻上,却突然爆出中非战事的新闻。胡之然所在的区域,正被战火覆盖。

    “李芷晴,三天到了。”刘念微的声音发颤,每天都睡不好,时时刻刻的挂念着胡之然的安全,多么期望李芷晴会像她说的那样,三天之内传来胡之然安全的消息。

    “我知道。”李芷晴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静,捂着听筒,对司机说:“去疗养院。”

    不仅刘念微,李芷晴不能继续隐瞒了,根据现在的情况来分析,胡之然很有可能已经出现意外,邓云秋有知情权,但怎么说都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李芷晴不说也不行,刘念微能看到新闻,难道邓云秋就看不到吗?

    “既然知道,那我也不多说了。”刘念微的情绪非常不好,已经懒得对李芷晴像泼妇一样怒吼,这样做只能越来越乱没有丝毫用处。刘念微说:“给我安排去中非的飞机,这件事对李大小姐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你现在去不了。”李芷晴说:“战事一出,全面禁飞。也不是我们这边不能飞,而是中非不能落。不知道我这样解释刘小姐能不能明白。”

    反对派控制了机场,这在新闻上也是说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不需要你解释。中非不能直飞,给我安排周边区域的。”刘念微不管不顾,一定要亲自去找胡之然。

    “我也做不到,太危险了。”李芷晴断然拒绝,这么大的事,谁也负不起责任。

    “那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刘念微真急了。

    李芷晴很无奈的说:“当时的情况不是现在这样。好了,我这还有别的事,忙完之后我再见你。”

    顾不得刘念微的咆哮,李芷晴挂了电话。

    邓云秋所在的疗养院非常特殊,邓云秋被安排进来也是有特殊理由。

    李芷晴站在院长的办公室窗前,静静的看着阳光下闭目养神的邓云秋。

    “早上的新闻她看了吗?”李芷晴问。

    “应该是看了。”院长说:“邓女士一直有看新闻的习惯。”

    李芷晴点点头:“什么没说什么没做?”

    没有得到回应,李芷晴也知道,人家是院长,难道要一直盯着邓云秋吗?知道邓云秋看过新闻已经足够了。

    李芷晴小声自语:“这么淡定。”

    越是淡定的人心里想的东西越多,李芷晴觉得有些棘手。或许,此时此刻应该转身就走,无论怎么解释都是苍白的。

    但最终李芷晴还是决定去见邓云秋。

    邓云秋表情平静,阳光的沐浴下恬静安逸。以往,这个时间邓云秋一般都在看书,唯独今天看不下去。

    周末小丫头不需要上学,也陪在邓云秋身边,面前摆放的是书籍作业,但眼睛却瞧着邓云秋,小丫头没像以前一样叽叽喳喳的打扰,他能感觉到,邓云秋身上散发的那种复杂情绪。

    李芷晴站到邓云秋身后,什么没说就这样静静的站着,学着邓云秋的姿态,缓缓闭上眼,暖洋洋的。

    看似宁静,心里却暗藏汹涌。

    李芷晴还有别的事要办,只能出言打断邓云秋的思绪:“邓阿姨。”

    “来了?最近好吗?”邓云秋就像什么没发生一样,很随意的打着咋呼。

    没回头,依旧闭眼接受阳光的洗礼。

    “我来是想跟你说一声……”李芷晴欲言又止。

    “不是坏消息就不要对我讲了。”邓云秋说:“我总会习惯看新闻。”

    李芷晴点点头,非常尴尬。

    邓云秋说:“无论如何说,终究只是一句话。”

    这句话可以理解为埋怨,也可以认为是感伤,毕竟很多事是人力所不能及的。

    李家答应过保胡之然的安全,李芷晴没做到。

    “外面的人已经到了,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李芷晴赶紧说。

    “相信,什么是相信?”邓云秋缓缓睁开眼,招手拉小丫头入怀,轻声对小丫头解释说:“这是肯定句。丫头,你要记住,过分的肯定本身就是一种怀疑。说服别人的同时,何尝不是在说服自己。”

    李芷晴脸一红,深吸一口气,略低头:“邓阿姨,我还有事先走了。”

    “希望你下次带给我的是好消息。”邓云秋轻轻一笑。

    李芷晴走了,邓云秋看着天边,看向那遥远的地方。

    一旁的小丫头,不知是为了应景还是加深邓云秋的感伤情怀,轻轻嘀咕着之前教过的诗文: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李芷晴的电话一直在响,但却一直都没接。

    与刘念微说再多也没什么用,此时此刻,谁都帮不了她,除非自己飞着去。

    刘念微气急败坏,纵然再冷静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扛不住了,就倒在床上低声啜泣。

    哭只是一种发泄,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抹抹眼泪,刘念微调整思绪。联系京城的几个朋友问中非的真实情况,毕竟新闻并不全面。

    但得到的结果只能让刘念微的内心越发的沉重,中非的混乱是有预谋的,如今正朝着战争的方向发展。

    手足无措的时候,刘念安到了。

    看到刘念微梨花带雨,刘念安笑,随即摇头,悄悄对刘念微说了几句。

    刘念微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真的?你别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