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枝赔偿

    到了坝子头,找到关头却发现这老流氓铁青着脸,胡之然笑:“怎么,地里挖出僵尸了?怎么这幅表情。”

    光头用下巴指指远处,那边正有几个人在做围挡。为了做这个围挡花钱不少,就是要把自己弄下的这片沙地完全圈起来。

    “怎么了?”胡之然还不明白:“太贵?不然就找人砌墙,一劳永逸。这片地就算把沙挖光了出现个坑还能放上水养殖。”

    “你看地里是什么?”光头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胡之然定睛一看,差点把自己吓到。好大一片地,栽满了小树苗。

    胡之然说:“老哥,你这是要种水果还是要挖沙?想要发展农业也简单,不至于到这来搞吧。”

    “这要是老子种的还好了。”光头说:“刚开始做围挡,我安排两个人去村里做工作,那些占地种植的

    ,限期收割走,这天眼看就要冷了,到了冬天我把整片地平了。”

    胡之然明白了,虽然听了半截子,但也能想到后面的事。简直要惊掉下巴:“那些小树苗是村民来种的?”

    整片都是沙地,有点缺水。在这种植,适应干旱的作物还行,种果树肯定是不成的。再说了,这是胡之然的地,等村民收获了再收回土地已经算是给面子了,都知道种地不易。

    胡之然说:“知道是谁种的?”

    “看到那个老太太没有?”光头喘着粗气:“打又打不得,骂还没用。这老东西就守着。”

    “不像啊。”胡之然瞧着。这老太太走路都不稳当,怎么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种上这么多树,还好几亩。

    “这是看场子的。”光头说:“谁要动那些破树枝,这老太太就撒泼打滚,然后报警说打人。警察来过一趟了,村里人刚走没一会。”

    胡之然摸着下巴,觉得这件事棘手的很。警察肯定不管这些破事,有本事打官司去。但如果伤及人身安全,那就不是简单事了,给光头定一个黑恶势力都很正常。

    可如果不清理,那就等着被讹钱。

    光头坐下:“娘勒,没想到今天老子被讹上了。”

    “要多少?”胡之然问。

    不用细问,这一定是有组织的,经过精密计划的,而且这个带头人的影响力还不小。

    头疼的很,光头斜眼问:“这边先放一放,等我想辙,你有什么事?”

    胡之然说:“我弄了一个物流园的单,让你的物流公司去合作,到时候看着给我点分成就行了。”

    “车有的是。”光头不以为意的甩手,直勾勾的盯着那片小树。

    胡之然又问要多少,光头说:“三亩地,一亩三万,凑个整,十万块。”

    这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被敲诈了。

    胡之然问:“报警没有?”

    “刚才不是说了么,警察已经来过了。”股仰头摇头晃脑,一个劲的摸脑门。

    其实这种事很多,但一般来说,对光头这种半黑不白的人来说都不是事。

    胡之然说:“知道对面是谁组织的?”

    “坝子头的村民人很野,心很齐。”光头说:“你知道法不责众吗?”

    “占了我们的地方种树,还要跟我没要钱,这没道理啊。”胡之然说。

    “天下哪一个讲道理的地方是什么事都讲道理的?”光头使劲挠头。

    胡之然说:“看来要想个阴损点的招了。”

    “你有主意?”光头眼睛一亮。

    胡之然嘿嘿笑,低头对光头耳语几句:“这他么行?恶不恶心?关键是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胡之然依然在笑:“有关系,关系大着呢。”

    “靠,这么恶心的事,找谁去做好呢?”光头再一

    次犯难。

    “十万块钱,拿出来解决事。”胡之然说:“就是花一百万也不能让这些人占一分钱的便宜,不然今天这样,明天还这样。”

    的确是这个道理,这一次给他钱了,下一次就会觉得你好说话好欺负,明天随便弄点东西来,一百个人围上,非要你赔钱,你怎么办?

    很多经营者都遇到过这样那样的问题,有些人不差这点钱,图个省心就把钱给了。对方占了便宜还不要脸的耍乖。

    “穷山恶水果然出刁民啊。”胡之然感叹。

    坝子头这地方,这片沙地还算能种东西,就是缺水,附近没有水源,只要天干旱等着颗粒无收就行了。其他地方,乱石堆很多。

    胡之然上前观看,这他么的能种树?关键问题是这些也不像树苗啊。

    随手拽了一下,胡之然差点闪着老腰:“我靠,这么回事啊?”

    光头在一旁冷笑:“刚才不是说了么,破树枝。”

    哪有什么树,全是树枝,往地里一插那就是一棵苗。

    胡之然指着扔在一旁的树枝:“哥,他么这么明确的证据,录像,说他们敲诈。”

    光头白着眼看胡之然,就像看外星人。无奈说:“最初是我们报警,后来是他们报警。有理反倒成了没理了。”

    看来还有故事,胡之然问怎么回事。

    光头说:“我们报警,警察肯定站在我们这边啊。可第二天就不是这个情况了。坝子头找了几个残疾,到派出所门前把假肢卸了,在那一坐,哭天抢地的。第二天直接去了县里,同样的招数,扬言第三天要去市里,好一顿安抚才劝回家。你说,谁招惹这些玩意?”

    “然后呢?”胡之然问:“我们没地方说理?”

    “然后,什么然后。”光头说:“他们不想招惹这些无赖好不好,偏向他们,感谢你八辈祖宗,如果不

    是这样,唾沫星子喷着能骂的你狗血淋头。唉,打不得骂不得。我打听过,坝子头这地方,出了名的出无赖,整个村的无赖。他娘的,你知道吗?许三光就是坝子头的人。”

    “啊?”胡之然恍然,这他么的就不奇怪了。随即一想:“不对啊,这是不是许三光搞出来的?”

    许桐光这个人看似人魔狗样的,骨子里人渣都算不上,胡之然就想知道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不会是他。”光头说:“这个许三光,他要是能做出这件事,那就不叫许三光了。”

    “怎么说?”胡之然抬起脚,踩掉几根树枝。

    光头说:“他叫三光一点毛病没有,这家伙,把村里老幼骗了个遍,说是融资做生意,开头说的是借,后来全程了投资了。结果呢。许三光肥的流油,村里人赔的穿不起裤子。”

    这种事其实很多,小投资人连查账的资格都没有,或者压根就没什么正儿八经的账面。许三光一张嘴,这样赔钱那样赔钱,实际上全都装到自己的腰包里了

    。

    “这家伙就这么挣钱?”胡之然笑。

    光头也忍不住笑:“就这种人,还是有人相信他。村里是起点,这可是这小子赚的第一笔大钱啊。”

    两人一边聊着许桐光,胡之然就一边闲得无聊踩树枝。

    不远处那个老太太看到了,手里拿着蒲扇,打声招呼胡之然,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胡之然起初没听懂,光头说:“你踩了这么多,这老东西一定要扶起来,你免不了一顿臭骂。”

    “我骂回来。”胡之然觉得自己的嘴皮子还算利索。

    光头斜眼看胡之然:“你能跟这种泼妇比?”

    想了想,胡之然胆怯了,这还真比不了。

    光头说:“骂赢了没奖品,骂输了丢人。你要是把这老东西气出个好歹,那你的责任就大了。”

    胡之然知道光头在开玩笑,但绝不是危言耸听。

    现在看来,坝子头这地方,警察已经不想管了。这

    些刁民,太麻烦。

    这时候老太太已经踢着板凳过来,一看面相就不是善茬。双眼凶狠,作势要打胡之然:“你弄什么呢?把我的树苗毁了,你要赔钱。”

    光头不说话,看来是理论没用,强词夺理是这些人的强项,不管你说什么,耍赖给钱。

    胡之然也不想触霉头,嘿嘿一笑,从兜里拿出烟:“会不会?”

    老太太瞧了眼,嘴里仍是骂骂咧咧的,却伸手把烟整盒接过去。

    贪婪是本性,这种老太太压根就没有底线。占一分钱的便宜也是占。

    原以为老太太会抽烟,没想到揣进兜里,接着问胡之然要树钱。

    胡之然愣了一下,光头已经被气笑了,小声说:“看到了没,这就是他们的作风,你就是给一坨牛屎也先拿着再说,而且毫无感恩的心。”

    还真是头一次遇到,胡之然随即从包里拿出二百块

    钱:“树钱可以给你,但我不能给你。”

    一看拿出钱了,老太太更显得精壮,板凳也扔了,双手叉腰骂的更凶了。

    胡之然让她等一下,从光头的车上好容易找到一支笔一张纸:“你得给我写个收据,不然拿了钱还跟我要还了得?”

    老太太没几个牙了,说话也不太清楚,光头帮忙解释才明白,原来是不认识字。

    胡之然说:“自己的名字会写吗?”

    有钱就拿是他们的本性,现在还真没有不会写自己名字的,就算有也少的可怜。

    五分钟不到,胡之然写上面,老太太签个字,老太太拿了钱,依旧是满嘴骂骂咧咧。似乎这几根树枝卖便宜了。

    胡之然说:“我再不动了,你赶紧回家吧,身上连个口袋都没有,一会让别人看见还不分了?”

    老太太也是聪明人,当时没听胡之然的,过了一两分钟,琢磨过劲,提着板凳走了。就这些贪得无厌的

    人,如果是谁得了便宜,肯定要求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