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姜砚侧过头,又轻笑了一声,然后踹一脚旁边的吃瓜群众陆景骁,“衣服脱下来。”
  陆景骁是骚包小狐狸,整天花里胡哨的,今天还穿了件皮衣!
  “干什么?”吃瓜正爽的陆景骁有点不开心了。
  姜砚不跟他废话,动手扒他衣服,陆景骁嗷嗷地瞎叫。
  姜砚扒掉了他的皮衣,顺手扔给了迟漾,“遮着点,别淋湿了。”
  陆景骁:……你大爷,你的兔子早就湿透了,还有什么必要遮一下???
  迟漾抱着衣服,乖乖披好了。
  苏笑笑在后面冷眼看着,轻咬了咬牙,什么也没说,跟着几人一起下楼了。
  大家都有些精疲力尽,直接回陆景骁的山庄休息,等下午再回a市。
  虽然都是妖怪,但迟漾本体是兔子,跟姜砚和苏笑笑不一样,还是会怕感冒的。
  因为淋了雨,而且浑身的腥臭味,她回到山庄就去洗热水澡。陆景骁比较细心,进门就吩咐人去煮姜糖水,帮助迟漾驱寒。
  迟漾洗完澡,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她直接穿着白色大浴袍,脑袋上顶着浴巾出去开门了。
  门一打开,她吓了一跳,人一抖,头上的浴巾掉下来,松松垮垮挂在头发上。
  她没想到来送姜糖水的会是姜砚。
  姜砚见她呆愣愣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嘴唇勾了勾,把糖水递过去,“给。”
  迟漾接过来,温热的触感透过玻璃传到掌心,一股暖融融的感觉就蔓延开来。
  “谢谢。”她垂着头,低声道谢。
  姜砚好杵在门口,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迟漾捧着杯子,抬头看他,不解地眨了眨眼。
  姜砚看她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这次的笑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不是勾勾嘴唇的轻笑,不是冷淡的嘲笑,也不是开怀大笑,而是一种极其温柔的笑。眉眼弯弯,好像每一个细胞舒展开了,黑亮的眸子里闪着光芒,看起来柔和又坚韧。他背后是深林和远山,配着他温和的笑,整幅画面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迟漾呆了一下,从没见过这样的姜砚。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湿发,尽可能放软了声音,“今天谢谢你,你很厉害。”
  姜砚做这些事,说这些话时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别扭,也不知道陆景骁教的这些好不好用。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一直想起在天台上时迟漾那副失落的模样,让他觉得堵得慌,好像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迟漾呆呆看着他,心头暖暖的,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应该我谢谢你,你是为了找回我的魂魄碎片。”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笑了起来。
  几人休息好,下午启程回a市。
  因为是白天,陆景骁不敢飙车,规规矩矩开,到了a市,已经将近九点了。
  陆景骁将车先开到了姜砚的院子外停下。
  迟漾从副驾推开车门下了车,往后退一步,等着姜砚。
  姜砚挪到了门边,正准备下去,手却被旁边的苏笑笑拉住了。
  “阿砚,别下去了。”
  迟漾听见动静,看了过去。
  姜砚看一眼苏笑笑,“有事?”
  “今天十四了。”
  苏笑笑握着他的手臂,没有松开,神情很坚定。
  姜砚稍有迟疑,看了看车外的迟漾,终于开口道:“你先回去,我有事。”
  说完,收回已经踩出去的长腿,关上了车门。
  迟漾站在院门口,看着汽车扬长而去,心情一时有些复杂,半天没动。
  姜砚坐在车上,往后靠着椅背,看起来懒散,却一直垂眼看着后视镜,里面有一道快速远去变小的身影。
  第39章
  迟漾见汽车走远, 已经消失在了视野里,这才独自回了院子里。
  九点多,时间不算晚, 大家都还没休息。大厅里, 谢归盘着腿, 全神贯注的玩游戏。老耿在桌边整理工作资料,见了迟漾, 立刻停下手里的工作, 问道:“怎么样?”
  “解决了。”
  迟漾坐过去, 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卜卜已经不太害怕她了, 端了小点心出来,给他们。
  他个子矮, 踮着小脚,圆胖胖的胳膊将食盘推到了桌面上,然后看着迟漾,一副期期艾艾的模样。
  迟漾看着他忍不住笑, “有事?”
  卜卜大圆眼看着她,抿抿唇,小声问:“砚砚呢?”
  卜卜可喜欢姜砚了。老耿和谢归都习惯了姜砚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行事作风,所以也没人问起。
  “姜砚跟着陆景骁和苏笑笑走了, 说是有事,但没说什么事。”
  旁边玩儿手机的谢归头都没抬地说道:“卜卜,今天是十四。”
  卜卜恍然大悟, 拍拍自己小脑门儿,哦了一声,“原来十四了啊。”
  迟漾听着对话,有点好奇,好像他们对姜砚十四这天不在家都习以为常了。迟漾认真想了一下,从九月份搬过来,到现在十一月,除了刚开始那个月没注意,后面几个月,确实姜砚每个月的阴历十四都会消失,一直到十六又出现。
  “他是每个月十四都会出去?”
  “嗯,”卜卜认真地点点头,“阿砚说他有重要的事要做,是去做大事了。”
  他的神情认真又崇拜,大约真的相信姜砚消失肯定是去拯救地球了。
  谢归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刚好输了一局有些,有点小暴躁,“什么重要的事,就是躲陆景骁哪儿玩游戏去了!”
  他说着,将手机扔向一边,看着迟漾,“上次你失踪,刚好是阴历十五,裴瑜就是从陆景骁那儿把他挖出来的。”
  “那他也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卜卜涨红了脸,跟谢归怼起来。
  “就他那臭不要脸的,能有什么重要事情!”
  “不许你说砚砚!”
  卜卜气得跳了起来,直接蹦上沙发,一大一小两只妖就在沙发上打起来了。
  *
  第二天刚好是周末,迟漾在家没事可干,干脆把她的那些花花草草搬了出来。一排透明的玻璃罐放在书桌上,被窗外的阳光一照,晶莹剔透,格外好看,迟漾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她看了一下各种罐子里的花草,有干玫瑰、迷迭香、苍术、檀香、志远……
  略微思考了一番,迟漾挑出几个罐子,里面装的分别是:丁香、玫瑰、香薷、白芷、檀香。
  挑好药材,她又拿出戥称和杵臼,细心按标准称量药材,再细细捣碎,放进前段时间缝制好的药包中。
  做完香囊,已接近中午,小卜卜做了午饭,但没见她来大厅,就上楼去找她。他上来时,见迟漾房间门没关,并且里面有浅淡的草木香气散发出来,他忍不住好奇的扒在门框上往里看。
  见迟漾坐在桌前,正低头认真缝合着一个香囊,那股清香好闻的气味就是从香囊里发出的。
  迟漾的神情很专注,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整个人柔和而平静,有一种安抚人心,让人愉悦的力量。即使卜卜本能地害怕她,但现在也觉得心底十分妥帖,抿着小嘴笑了。
  迟漾做完香囊,抬起头,就看见扒着门框在笑的小卜卜。
  卜卜吓了一跳,不过已经不是那么害怕了,他瞪大湿漉漉的眼看着迟漾,“你在做什么?”
  迟漾笑了起来,“做一个香囊。”
  卜卜犹豫了一会儿,迈着小短腿进了屋,好奇地打量着迟漾手里的香囊。他知道香囊是什么东西,但是迟漾手里这个似乎格外不同,只是闻着那股味道,就觉得心旷神怡,像是有魔法般。
  “可以给吗?”卜卜仰着头看她,眨眨大眼。
  “啊,这个啊?这个不适合你用。”
  迟漾刚说完,就看见卜卜闪亮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去,她急忙安慰,“我下周给你做一个别的。我手上这个香囊的作用主要是舒缓压力,改善情绪,有助于行气解郁。”她想了想,补充一句,“我觉得比较适合要修炼的妖,有助于行气。”
  卜卜歪头看着她,“那是给阿砚的吗?”
  “啊?”迟漾被问得语塞,迟疑了会儿,解释,“不是,他很厉害了,行气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就是小儿科,不需要外力帮助。”
  卜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迟漾跟卜卜又说了几句,吃了些东西,就背着包出门了。
  自从上次姜砚把她从孟洋那里带走后,姜砚几乎时时刻刻都守着她,她也就一直没有机会见孟洋,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当时他被姜砚伤了,虽然迟漾相信姜砚肯定是救了他,但还是想要去看看。
  经历了蚯蚓怪的事,已经可以解释为什么孟洋能救下她了,袭击她的那个男人不过是蚯蚓怪用泥土做的傀儡而已。
  上次她去孟洋那里是处于昏迷状态,而离去时是深夜,根本没有记清路线,只能凭着模糊的记忆找过去,费了不少时间。
  孟洋住的地方是城中村,居住的大多是外地来的务工人员。白天上班时间,整个城中村几乎没有什么人,就连街边小店也大都关着,一直要等到务工人员回来,才会开门做生意。她到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整条街道都静悄悄的。
  迟漾凭着模糊的记忆,从主道拐进一条小巷,走了一段时间,又拐进一个小胡,尽头是一栋三层高的建筑,是私人改建的公寓楼。
  即使在这种条件较差的城中村,这栋楼也显得有些破烂,彰显着住户们的落魄。
  迟漾还记得,孟洋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间。她沿着楼梯上了二楼,走到最里间开始敲门。
  “孟洋,你在吗?”
  等了片刻,没有开门,她稍加大力度,又敲了几下,“孟洋,你在吗?我是迟漾。”
  这次,她刚敲完门,隔壁房门却打开了。一个四十出头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粉色吊带睡裙,睡眼惺忪的模样,懒洋洋往门框上倚着,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才有些不耐烦道:“别老敲了,不在家,小哥哥好几天没回来了。”
  迟漾有些歉意地笑了笑。
  女人看着她的笑脸,觉得刚才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清醒不少,郁闷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原本憋着点火,这会儿好像也发不出来了。
  “不好意思,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女人伸出小指挠了挠头发,不确定道:“前段时间不知道他怎么回事,把房门弄坏了,桌子也弄坏,要赔房东一笔钱。你知道的,我们住在这里的,能有钱?不知道他跑去哪儿弄钱去了,反正就很少回来了,经常好多天不见人。”
  迟漾知道是那天姜砚弄坏的那些东西,又想到孟洋备受欺辱的半妖生活,心里一时有些不是滋味,多少有些自责。
  既然不在,也没必要一直耗着,跟女人道了谢,迟漾从楼上下来,刚走出公寓前的小院子,就看见胡同口走过来一道瘦高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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