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人士?”司徒玄疑惑,“他并无交好的荆州人。泽兰可知,此人是谁?”

    泽兰自袖口中抽出了一张画卷,递予司徒玄:“从旅贲那边得来的,劫狱那日晚上,破军曾下令拿着这幅画像挨家找人。”

    司徒玄略不在意地展开了这幅画,画上之人却撼动了他的心。

    ——是他!

    祝政……原来没死!

    司徒玄现下再想起“劫走了一名囚犯”几个字,不禁心下怨恨起来。

    祝政为何……仍在纠缠他的常歌!

    他心中不甘的坑洞愈放愈大,几欲要吞噬他的所有心神。

    他愤而将画像揉做一团,问道:“此人现在何处?”

    泽兰答道:“胡柴芜花轮替跟了常将军许久,认得此人。此人为荆州建平太守山河先生,建平陷落后,为益州五虎将中张知隐所擒,此后便一直呆在常将军的建平主营。此次同常将军一道,踪迹断在滇南医馆,料想是一路的。”

    司徒玄怒摔了鎏金小怀炉,小炉的炭火洒了一地,冬日的风一过,炭灰散的到处都是。

    “此事缘何不报!”

    泽兰不语。

    司徒玄咬牙:“此人既为建平太守,那么现下,应当回了荆州?”

    泽兰拱手道:“胡柴和芜花正在搜寻,如有踪迹,定继续跟上。”

    司徒玄将凭栏一拍,怒道:“掘地三尺,也要将此人给我找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政政,我觉得你还不够贪心,说好的不做君子呢(掀

    ☆、歃血

    祝政一直抱着常歌暖着,低低地陪他说着话。快要大亮时,他才克制不住,转而眯了一会儿。

    船只过了九畹溪,陡然急了些许,湍流将小船掀上浪尖,又重重摔在水面。这一落差,猛然将祝政从梦中拖拽而出。

    他怀中无人,空落落的感觉让他瞬间打了个激灵。他心下担忧常歌逃走,抬眼,却一眼见着了常歌。

    常歌未逃。而且,他背靠着渔窗正盯着自己。见着祝政陡然醒来,常歌立即挪了目光,佯做未在注目。

    祝政心下一沉,只觉后背出了些凉凉的汗。常歌比他先醒,醒来时,应当是发现了祝政一直抱着他。会不会,这颇有些突然的行动……又惹得他更厌烦了几分。

    他悄悄地观察着常歌,看他的神色是否有任何异样。

    常歌昨日里滚得有些凌乱的发丝已重新束过了,渔窗中透入的寒风扬了他的赤色发带。他静静坐着,望着两岸青山、平流大江,面色平静如常。

    祝政向外一看,正巧见着渔船悠悠,陡峭山尖上的将军岩正缓缓退出渔窗景色。

    原来已经到了秭归。前方不远,便是夷陵。

    祝政从窗外的景色中挪回了目光,无意又发现常歌似乎在偷瞄。常歌见他回头,立即又挪了眼神。

    向来单纯好懂的常歌,现下接二连三的窥看,倒让祝政心中不解起来。是还在生昨日的气?还是已然对他失望透顶?

    二人各怀心事,缄默不语。氛围相当尴尬。

    常歌望着两岸绵延峭峰陡崖,心中幽幽地想起了如歌的笑脸。他说:“上次来此,还是同如歌一道,夷陵踏勘。”

    祝政应道:“大争之世,命如浮萍。倘若无益州荆州之分,你我不会被阻,如歌亦……”

    他停了话头,没再说下去。

    常歌依旧迎着寒风,想将自己再吹得清醒些。

    常歌叹气,轻声说:“诸侯盘踞,一直如此。不止如歌,还有知隐折在这江里的兄弟。还有,在为大周出征时,南郡战役的火烧连船……”

    两岸绵延的青山,在常歌的眼中全然不同。大江峡谷,不是简单的天堑。是铁马金戈的战场,是烽火连天的过去。他忘不了此前在荆州的大小战役,更忘不了这些战役中一道并肩的将士。包括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