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仁听到这个词,心下生疑。但面上并未露出可疑神色。他烘着冰冷的双手,轻声说:“荆州失了夷陵。”

    蒋达平不予否认:“是。这也就是前两日的事情。”

    姜怀仁望向他的眼睛:“守着夷陵的,本是常歌旧部。”

    蒋达平皱眉,问道:“此人是谁?”

    “之前的大周护羌校尉,现在的荆州车骑将军,吴筝,吴御风。”

    “此人现在何处?”

    姜怀仁压低声音说道:“仍在夷陵地牢,未与常歌碰上。长史,若想验证心中所想,制造些机会,让旧人遇见便是。反正二人……现下,都在你益州手里。”

    蒋达平转了转眼珠,陷入深思。

    ☆、复得

    豫州。

    汴梁。

    昨日下过一场大雪,大清早里,积雪累成冰溜子,格外得寒。

    卢苍林今日不当值,他怀里惴惴的,满满的都是心事。他转来转去,摸进了自己常去的一家小酒肆,靠里坐下。

    小酒肆里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都是笑闹的食客。好似谯郡战鼓、汴梁幽禁都和这群纵情酒肉之人毫无关联。

    烈酒暖身,卢苍林闷闷饮了几口,方才觉着汴梁冬日的冷,稍稍缓了些。

    一位游侠进了门,厌恶地撇开闹腾的食客,径直落座最靠里的席位,恰巧同卢苍林背对背。

    二人若无其事各自吃着酒,眼中却满是警醒,四处打量是否有耳目眼线在侧。

    扫视一番后,卢苍林头也未回,以极低的声音说:“信儿可送到。”

    游侠听他问话,面上装作独自吃酒,悄声应道:“尚未。去了江陵,已是空城。”

    卢苍林眉头迅速锁紧。他上次听到荆州的消息还是夷陵告急、滇南要反,怎么这才没过几日,江陵居然已是空城。

    “辅才太傅不出,但凭寥寥数人,再无他法。”

    游侠说着,一句话却引得卢苍林心中忧思重重。此事谁人都知晓,但谁又敢当众同典子敬作对,在他眼皮子底下将辅才太傅救出来呢?

    毕竟典子敬,是为了制衡吴国,连豫州池主公都敢挟持的人。

    “谈何容易。”

    卢苍林思来索去,在项上人头和效忠主公之间,有些纠结地做出了选择。

    “我向你荐一人。”那游侠继续不动声色说道,“辅才太傅有一胞兄,朱谋,表字九变,官拜魏国宰相。倘若他知晓胞弟受人挟制,定不会袖手旁观。”

    卢苍林低着头,问:“对方是丞相,我如何见得”

    “我可为你引荐一人。三日后老地方见。”

    游侠低低地说完这句,将桌一拍,大声喊道:“小二,结账!”

    ******

    祝政几乎一夜未眠。

    常歌多数时候是昏迷的,浑身冰冷。祝政一直拥着他,悉心帮他揉着胳膊、搓着手心,生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回温。

    后半夜的时候,落雪止了,却开始结冰凌子,带着帐内也透心地冷。

    祝政摸着常歌带着些温的后心,轻轻将他翻了个身,将他正面埋入自己的心口。常歌的身子带着结实的线条,飞扬的发和恰巧入怀的肩却带着些柔。

    祝政的心口带着燧焰蛊毒的焚噬痛楚,带着对常歌的挂心忧虑,还带着一丝得偿所愿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