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十,蔡方的案子终于有了突破。

    春菲的亲人都找到了,不过都死了。

    仵作验尸,这些尸体的死亡时间比三皇子还早一两天。

    春菲与蔡方同堂对质时,春菲大哭道:“若不是你们蔡家要挟我,我也不可能进宫当探子。”

    “到头来你们还指望我洗清蔡家的罪孽,你们做梦!”

    春菲始终不肯改口,那个让她杀害三皇子的真凶是谁?

    纪少瑜也没有勉强她,只是让人帮她将亲人的尸骨收敛了,并告诉她安葬的地点。

    春菲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在临死前她要求见纪少瑜。

    春菲看到纪少瑜来了,就站在大牢外。

    他那目光无悲无喜,也无厌恶。

    春菲先是给纪少瑜磕了一个头,随即便道:“倘若不是纪大人,我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蠢?”

    “不过纪大人要想让我证明蔡家的清白,这绝无可能。”

    “他们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们,我的亲人就不会死,我也不用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纪少瑜点了点头,淡淡道:“你的心情本官能理解。”

    “你想报复蔡家,可你不想说出真正的幕后主使者,你的家人也不会安息。”

    “你供出蔡家那么多的暗探,皇上不可能绕过蔡家,这点你可以放心。”

    春菲嘲讽地笑了笑,然后往后退去。

    她定定地看向纪少瑜,直到眼里遍布阴霾。

    “在这里宫里,能有本事查清楚那么多探子的人,纪大人知道,皇上也知道,何必要我亲口说出来。”

    “纪大人洁身自好,宠妻爱子,怎么能明白有些男人,昏聩贪色,置养外室?”

    “一旦身居高位,子嗣颇丰,又不想让人诟病,那外室之子可能接入府中?”

    “既不能,那就只能送与别人教养,冠予他人之姓。”

    “可偏偏这个外姓人跟贵人实乃为一家人!”

    “我虽不知那个人是谁,但却知他并非是布衣。”

    “甚至于,还深得皇上信任。”

    “我能告诉纪大人,就这么多了。”

    “至于蔡家,纪大人也不必再费心,我就算死也要

    拉他们陪葬。”

    纪少瑜并未继续追问,他看着春菲怨恨的目光,转身离去。

    天牢的拐角处,燕沧澜矗立许久。

    见纪少瑜走了出来,他便轻嗤道:“你怎么知道,她会告诉你这些的?”

    纪少瑜驻足,从容道:“猜的。”

    燕沧澜早就知道,纪少瑜不会说实话。

    两个人换了个舒适的地方,燕沧澜便道:“亏你费尽心思,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纪少瑜给燕沧澜奉茶,站在一旁道:“怎么会?”

    “臣知道春菲什么也没有说,可外面的人知道吗?”

    “春菲的亲人都死了,那么多尸首都是臣让人收敛安葬的。”

    “这世间,心里有鬼的人永远也坐不住。”

    “不信的话,皇上等着看好了。”

    燕沧澜放下茶杯,盯着纪少瑜道:“蔡方的案子已经被你一拖再拖,最迟明天。”

    “明天你若是再没有进展,朕便要下旨治蔡方死罪,查抄蔡府。”

    纪少瑜微微颔首,淡淡道:“今夜必有进展。”

    …

    御花园中,有一假山的僻荫处晃过一道人影。

    那人身着黑手斗篷,脚步轻快,不一会就消失在黑暗中。

    夜深人静,延福宫的宫灯一早就熄了。

    可太后寝宫下的暗道里,却传来争执怒斥之声。

    只听压低的男声不悦道:“我早说过,春菲的家人杀不得。”

    “现在太后既然怕了,那就只能让那个废人去顶罪。”

    太后闻言,直接阴冷道:“废人?她可是你的亲妹妹!”

    “刘家已经没有了,这个时候推她出去,她就只能死。”

    男人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口气不悦道:“那太后想要怎么样?”

    “我们的手里没有兵权,若是不做得周密一点,这江山指不定落在谁的手里?”

    “太后以为纪少瑜真有那么大的本事找到那些人的尸体?是林骁去找的。”

    “林骁手里有十万兵马,探子更是不计其数。”

    “真要放在明面上来夺权,弄死林骁,我们连个接手兵权的人都找不到。”

    太后哑然了。

    刘家没有武将,这是硬伤。

    “龙安山已经死了,那个蛊你什么时候给皇上下?”太后询问道。

    她已经忍得够久了。

    如果要刘家人全都死光才能把燕沧澜从皇位上拉下来,她宁愿现在就动手。

    男人沉声道:“快了,皇上已经开始怀疑纪少瑜了。”

    “等他们君臣对峙,就是我们下手的最好时机。”

    “今晚的事情我会安排好,太后请回吧。”

    太后看着黑袍下的人,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告诉薇儿,哀家会将刘家的人都接回来。”

    黑衣人点了点头,随即转身从暗道的另一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