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少瑜赶到忠义侯府的时候,端柔郡主的犬医也来了。

    犬医查看过小吉的尸体以后,回禀林骁道:“侯爷,这只死了的獒犬中了漠北用来斗犬的毒药,这种毒药会对獒犬有很强的吸引力,只要獒犬沾上,不死不休。”

    “好在这只獒犬并未受过斗犬训练,否则今日,只怕死的就不是一个人了。”

    林骁越看着纪少瑜那冷凝的神色,让犬医也去看了那具尸体。

    那具尸体上,果然有毒药的痕迹。

    林骁对纪少瑜道:“这算计是对着你来的。”

    纪少瑜冷戾道:“上呈皇上,命刑部会审。”

    林骁道:“我现在要入宫,你要不要先去见赵玉安。”

    纪少瑜点了点头,见了赵玉安后,径直回府。

    …

    皇宫里,燕沧澜看着被捆在地上的冯平,目光阴沉极了。

    冯平被盯得浑身发颤,心里越来越慌。

    “到底怎么回事?”燕沧澜问道。

    林骁立即道:“回禀皇上,近日瓦剌武王逗留京城,老臣不放心,特意让韩钰暗中在京城巡逻。”

    “今日,他巡逻时发现有一高手竟然奔于市,身后还有獒犬迅猛跟随。”

    “韩钰知此事有异,特意去告知老臣,老臣便立即前来。”

    “谁曾想,刚入市集,便全都是纪府纵恶犬害人性命的消息。”

    “纪府在北街,出事点却在南街,韩钰指认已被冯平砍死的獒犬正是他之前所见。”

    “如此说来,便是有人故意将纪府的獒犬引出,还撒下毒药恶意害人至死。”

    “可冯平却故意歪曲事实,蛊惑百姓,认为此乃纪府故意为之。”

    “这是犬医供词,证明那位受害者与獒犬,皆身染剧毒,请皇上过目。”

    崔公公见林骁上呈的供词,连忙去取了递给燕沧澜。

    燕沧澜过目后,冷嗤一声,目光越发森寒。

    “好,很好!”

    “北街的獒犬跑到南街发狂咬死人了,巡城营指挥使却以斩杀恶犬为荣,煽动百姓,纪少瑜乃朕的宠臣,你不能为苦主做主!”

    “既如此,你与朕养的恶犬又有何区别?”

    冯平瞪直的眼眸,因为不能说话而疯狂地摇头。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前滑落,他面色煞白,整个人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求生欲。

    可惜燕沧澜没有心情听他狡辩,而是厉声道:“暂且关入刑部大牢,宣冯逸进宫。”

    “朕到想问问他,你的所作所为,可是他授意的?”

    冯平凸出的眼珠里,遍布惊骇。

    他突然用力地磕头,因为手脚不便,摔倒后像只乌龟一样难以翻身。

    可惜谁也没有心情看他的笑话,燕沧澜不耐烦地让御林军拖走了他。

    燕沧澜看着林骁白发已苍,面容却冷峻刚毅,丝毫不容易小觑。

    他放缓语气道:“难为爱卿考虑周全,为朕分忧。”

    林骁闻言,铿锵有力道:“老臣一生,愿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上乃我大燕之梁柱,不容闪失,老臣也不知还能为皇上尽忠几年。”

    “西山大营的虎符,皇上理应早做打算。”

    燕沧澜看着刚正不阿的林骁,心里一阵酸涩。‘

    他得用的臣子,像林骁这样的几何?

    许多臣子年轻时,也曾一心为民,一心为国,可渐渐的,牵扯多了,便同流合污,再也没有义无反顾的勇气。

    可惜林骁老了,薛家覆灭了。

    他想扶起来的纪少瑜,已经被人盯上了。

    稍有不慎,何尝又不是下一个薛家?

    “爱卿保重身体,西山大营如今落在谁的手里,朕都不放心。”

    “其次牵扯出纪府,还望爱卿与刑部会审,确保还纪府一个清白。”

    燕沧澜认真道,他不能容忍纪少瑜被冠上恶名。

    否则,太子少傅之职,纪少瑜就不能继续担任了。

    林骁义正言辞道:“纪府是清白的,老臣一定不容他人污蔑半分。”

    “但若纪少瑜牵扯其中,那就修怪老臣不讲情面。”

    燕沧澜闻言,面上讪讪的。

    他到是忘记了,林骁这个耿直的脾气,怎么可能会包庇谁呢?

    不过他到是确信,纪府跟这件事没有关系。

    “爱卿只管放手去查,朕要的是真相。”

    林骁闻言,这才应承下来。

    …

    傍晚,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因涉及到大理寺卿纪少瑜,皇上任命忠义侯林骁主审,刑部尚书梅洪林从旁协助。

    冯平暂押天牢,冯逸闭门思过。

    蔡府,蔡源与幕僚商议道:“这个林骁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依你看,这是巧合还是刻意?”

    白金蹙着眉头,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林骁此人,独来独往惯了,从不与朝中的官员有任何牵扯。

    这个纪少瑜,凭什么能得林骁相帮呢?

    “蔡公,林骁出头已是事实,追究这些已无意义。”

    “如今只能是,弃车保帅了。”

    “冯逸父子,只怕是要受牵累了。”

    蔡源端着茶杯的手一紧,连茶也喝不下去了。

    林骁仗着年迈,又有军功在身,向来横行惯了。

    再者说,林骁无儿无女的,军中那些将领都敬佩林骁是个重情重义的,轻易不可开罪。

    像当年,他主内,林骁主外。

    太后一党势力再大,皇上还不是顺利亲政了。

    如今让他去和林骁斗,两个都已知天命。

    到头来卸了他的职,夺了林骁的兵权,得益的人是

    谁?

    蔡源眼眸一亮,倏尔出声道:“莫不是,林骁是皇上指使的?”

    白金闻言,也觉得大有可能,一时也频频点头。

    “放眼京城,能让林骁如此卖力的,便只有皇上了。”

    “蔡公,以后敏妃娘娘那边传出的消息,您得仔细斟酌了。”

    蔡源闻言,目光顿时一片阴沉。

    原本,他也不打算做绝的。

    可皇上如此步步紧逼,那就别怪他不顾念往日的师生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