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时候,我总是在想,让你跟宋子桓做朋友也是不错的。”

    “可后来他喜欢你以后,我就怕了。”

    “怕你会想起来,也怕他会想起来。”

    “有一夜,赵玉婉跑到书斋来,她在外面睡着了,迷迷糊糊叫了刘宏的名字。”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再也不淡定了。”

    纪少瑜把藏在心里的事说了出来,他现在没有什么秘密了,心情倍感舒适。

    赵玉娇听了,联想他后来处处挤兑宋子桓,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赵玉娇握着纪少瑜的手,与他郑重道:“如果以后你再挤兑宋子桓,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他对我来说,亦师亦友,我打从心里敬他,比对大哥还多三分呢。”

    纪少瑜连忙道:“你放心,日后就算他打我,我也不还手。”

    赵玉娇轻笑,不以为意。

    她得了他的保证就行,宋子桓怎么可能会打他呢?

    夫妻俩又说了好一会的话,后半夜才相拥睡着。

    …

    宋子桓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渐渐亮了。

    赵玉书一直守着,听他轻哼要水,便倒了温热的茶水来。

    宋子桓的身体还不能动,赵玉书就用勺子喂他。

    喝了两勺水后,宋子桓才慢慢睁开眼睛。

    他看着赵玉书,目光呆滞片刻,然后才慢慢地回神。

    “什么时辰了?”宋子桓问道,声音沙哑得厉害。

    赵玉书探了探他的额头,见他没有发烧,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快辰时了,冬日里天亮得晚,这会都有沙弥做早课了。”

    宋子桓想动,可才刚刚用力,胸口便传来钻心的疼痛。

    赵玉书连忙按住他道:“别动,小心伤口又流血了。”

    “主持和万老头都说了,将养半个月就能下床了。”

    “索性没有伤及心脉,以后也不会留下病根。”

    宋子桓疼得紧皱眉头,片刻才缓和过来。

    可昏黄的蜡光照着,依旧显得他那脸色苍白得可怕。

    赵玉书道:“还是很疼吗,要不要我把万老头叫起来,他在罗汉床上睡着的。”

    宋子桓摇了摇头道:“长公主回京了吗?”

    赵玉书摇了摇头:“没有,让人回京禀报皇上去了。”

    “你救了长公主和玉娇,我怕会影响你跟蔡家的亲事。”

    “不过我听少瑜的意思,好像蔡家另有打算。”

    宋子桓闭着眼睛,过了一会才开口道:“我救长公主是应该做的,蔡家无话可说。”

    “至于玉娇,不过是顺带罢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赵玉书讪讪地扯了扯嘴角,谁都知道这样的说词最好了。

    可这又并非是事实。

    别人不知道,难得他们几个也不知道,宋子桓到底想救谁?

    更何况,长公主是会武的。

    “好好将养吧,等回了京城,来我府上喝酒。”

    宋子桓点了点头,出声道:“好”。

    …

    天亮后,京城里因为宋子桓救长公主而重伤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

    董氏虽然被长公主斩了,可她的同党却还在逃。

    巡防营接了圣旨纷纷出城抓捕,城内也出动御林军

    盘查。

    朝臣们心生不安,生怕被皇上借机牵连。

    凤仪宫内,宋皇后因为担心,又急病了。

    恰逢这时,容贵妃的瑞华宫传出了有孕的消息。

    丁嬷嬷瞒着不敢报,心事重重地主持着凤仪宫大小事宜。

    吴公公见她这般,突然感慨一句:“皇上已经同意,初春后选秀了。”

    “上一次大皇子虽然侥幸脱险,可皇上子嗣单薄,这是避免不了的。”

    丁嬷嬷何尝不明白,只是她同皇后主仆一场,一时难免接受不了。

    “等娘娘好些再说吧。”

    吴公公点了点头,不一会听见承明殿传来消息,说是皇上晚上临驾凤仪宫。

    容贵妃本以为再次有孕后,会得皇上看重。

    谁知道宫人去报信,也不过只是得了些赏赐而已。

    如今太后没有闲心理她,皇上又如此,容贵妃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宋子桓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往后的日子还长呢,有大皇子当活靶子,指不定谁捡漏。

    容贵妃在心里冷哼一声,压下了所有的愤懑。

    夜晚,当值的宫人回禀,皇上去了凤仪宫。

    容贵妃就算是忍得再厉害,也还是变了脸色。

    她独坐到后半夜,大宫女春菲见她如此不安,便跪地道:“娘娘,当务之急是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

    “至于其他的,您别担心,奴婢有办法。”

    春菲是太后给她的大宫女,往常也仰仗她办了不少事。

    容贵妃口气似乎另有依仗,不免深问道:“咱们除了靠着太后,还能靠着谁?”

    春菲咬了咬牙,笃定道:“这娘娘暂时不用管。”

    “只要娘娘平安生下二皇子,自然有人愿意做娘娘的马前卒。”

    “后宫里有人办事,手伸得再长都出不了京城。”

    “可若前朝有人铺路,娘娘便有了依仗。”

    “皇上之所以处处针对太后,那是因为太后并非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又曾害过皇上的亲母妃,是仇人。”

    “可从您肚子里生出来的小皇子,那跟您就是一条心。”

    容贵妃心里震惊极了,入宫这么久,她到是不知,这个从太后宫里出来的春菲,实际上并不是太后的人。

    春菲说的话,暗示的深意太明显了。

    容贵妃下意识捂住肚子,可片刻后又放开了手。

    当初太后和刘家图的是什么?

    现在这背后之人图的同样又是什么?

    一层薄薄的纸,遮不住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心。

    容贵妃轻叹一声,亲自扶起春菲道:“你说的对,现在养胎要紧。”

    春菲闻言,总算是展露了一丝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