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沧澜将两位奶嬷嬷的尸体送去了延福宫。

    太后还昏迷着的,宫人只好把消息回禀了长公主。

    燕凤翎走出来看,林恩掀开白布盖着的两具尸体。

    燕凤翎蹙了蹙眉,抬头看向林恩,只听林恩道:“奉皇上口谕,今夜大皇子侥幸逃生,乃燕氏先祖庇佑。”

    “太后凤体不安,这两具尸体便送来给太后压惊之用。”

    林恩说完,拱手后带着浩浩荡荡的御林军离开。

    燕凤翎心里的猜测得到证实,眼里燃烧起灼灼火焰。

    延福宫的苗嬷嬷红了眼睛,哽咽道:“长公主看看吧,皇上欺负太后都欺负到宫门口来了。”

    燕凤翎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回头瞪着苗嬷嬷道:“欺负?”

    “你们想要人家独苗的命,还说人家欺负你们?”

    燕凤翎气得脸色都变了。

    她拂袖去了太后的寝殿,苗嬷嬷擦了擦眼角,连忙跟上。

    寝殿里,太医给太后施针,太后幽幽转醒。

    燕凤翎道:“你们都退下。”

    苗嬷嬷不放心,低低地唤了一句:“长公主这都是皇上污蔑的。”

    “退下!”

    燕凤翎呵斥,已然在盛怒的边缘。

    苗嬷嬷看了一眼太后,只见太后也冷了脸。

    她带着宫人小心翼翼退了下去,却不敢走远,就守在寝殿外。

    燕凤翎看着慢慢撑着身体坐起来的太后,质问道:“今夜算计苏凌雨是假,谋害大皇子才是真的吧?”

    “您就真的那么想扶持刘家上位,巴不得这天下姓刘吗?”

    太后指着燕凤翎,声音尖锐道:“是又如何?”

    “你已经看见了,他处心积虑要削去刘家的爵位,还想把我活活气死。”

    “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竟然来质问我?”

    燕凤翎走近床榻,她站在床榻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太后,冷笑道:“正因为我是你亲生的,现在才会站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质问一声,你要杀的那个,可是我唯一的亲侄子。”

    太后掀开被子,突然下床,指着燕凤翎道:“你的亲侄子?”

    “你看看自己的这只脚,他当初算计你的时候,可

    曾想过你是他的亲姐姐?”

    “你是不是要死在他的手里才知道,他就是一个冷血的怪物。”

    燕凤翎苍凉地笑了笑,她往后退去,像是一瞬间被失望淹没,眼里已经没有了继续挣扎,企图唤醒太后的目光了。

    “你知道吗?”

    “当年你跟我说,是他算计了我,于是我便冲去勤政殿问他。”

    “结果…你猜他是怎么跟我说的?”

    燕凤翎说着,一滴眼里从眼眶中滑落。

    太后看了不忍,移开目光,冷声道:“他怎么可能承认是他做的?”

    “错了,他说他很想做,而且想要杀了我。”

    太后震惊,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燕凤翎嗤笑着,目光里的冷意一点一点地聚拢。

    她望着不明所以的太后,一字一句地道:“你还记得薛家吗?”

    “你还记得自己是如何设计薛家,让薛家满门惨死的吗?”

    太后心虚地望向燕凤翎,并不想承认这件事。

    可燕凤翎却继续道:“你让刘广给薛家送粮草,说是山东大旱,江南水患,粮草艰难,只能供予米糠配

    些粗粮。”

    “将士们吃后,腹胀腹痛,战场无力,接连失守平州、珠城,长封。”

    “你呢,你又是如何做的?”

    “仅凭几封书信,便说薛家勾结鞑靼,故意失守城池。”

    “不经查证,便将薛家女眷孩儿全部绞杀干净,还派人送信去给战场上的薛家儿郎,让薛家在浴血奋战后悲愤痛苦地死在了鞑靼的铁蹄之下。”

    “刘广传信给忠义侯林骁,是林骁带兵击退鞑靼,可刘广还得你加官进爵。”

    “满朝文武,唯独林骁敢为薛家正名,力证薛家儿郎全部战死,无一通敌,无一叛国。”

    “可你是怎么说的?”

    “死无对证!”

    “好一个死无对证,好一个大燕太后…”

    燕凤翎说到这里,已然哽咽着,无法继续出声。

    太后捏紧拳头,气得周身发抖。

    她死死地盯着燕凤翎,满目狰狞,厉声嘶喊道:“薛家就是通敌,就是叛国,哀家何错之有?”

    “薛家仗着军功,便想把持朝政,就连蔡源那老东西都不敢触其锋芒。”

    “这样佞臣,就该死!”

    “住口!”燕凤翎暴吼。

    压抑的情绪终于到了爆发的时候,亲耳听到这样的话,一直自欺欺人的她再也不能骗自己。

    她的母后就是这样无知又愚昧的妇人。

    被人牵着鼻子走却还觉得自己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