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三日,纪少瑜带着赵玉娇启程上京。

    赵毅光夫妇和纪山夫妇一直送他们到顺昌府。

    一路上,秋瑞香和余红翠都对赵玉娇十分紧张,怕她下车的时候不小心摔了,怕她胡乱吃东西,怕她伸手抬重物。

    赵玉娇接连品了品,才惊觉原来亲娘和婆婆竟然以为她已经有孕了。

    才刚刚成亲半个月的赵玉娇表示,她真的好尴尬。

    真的要分别了,免不了又是一番潸然泪下。

    余红翠叮嘱赵玉娇道:“多听少瑜的,别任性,好好过日子。”

    “若是有什么好的消息,记得来信!”

    赵玉娇:“…”

    秋瑞香则叮嘱道:“好好照顾自己,少瑜要是欺负你了,你尽管写信告诉娘。”

    “若是身体不适,可千万不要大意,记得请大夫来看看。”

    赵玉娇:“…”

    另外一边,赵毅光则跟纪少瑜道:“玉书若是有什么钟意的姑娘家,你便来个信,我跟你娘都可以去京城操办婚事。”

    纪少瑜点了点头,温声道:“爹尽管放心,我会留意的。”

    赵毅光点了点头,往后退了退,让纪山来说。

    纪山还有些局促,毕竟儿子大了,什么时候都能想到,到是他这个做爹的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想来想去,也只得一句道:“这一路舟车劳顿,你多照顾着点玉娇。”

    纪少瑜道:“爹尽管放心,我不会让她受累的。”

    纪山闻言,颔首退了退。

    那一边,两位当娘的也将玉娇送了过来。

    纪少瑜见玉娇眼睛红红的,牵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无声地安慰着她。

    上了马车后,赵玉娇掀开车帘,探出头来。

    车轱辘动了起来,马车渐渐远去,赵玉娇的视线也慢慢变得模糊。

    她看见她爹娘和公婆不停地朝她挥手,还往前追了几步,目光满满都是不舍。

    赵玉娇受不住,坐回车里就哭了。

    纪少瑜抱着她轻哄道:“等大舅兄成亲,岳父岳母多半是要来京城操持的,到时候你就能看见了。”

    “至于爹娘,他们身体康健,两位弟弟又听话懂事,有钱升跑前跑后的,你不必忧心。”

    赵玉娇知道,爹娘今时不同往日,在祥宁县不会有

    人敢轻慢他们。

    只是她自己心里惦念,一时离别,便忍不住落泪。

    她轻靠在纪少瑜的腿上,闭上眼睛,也不说话。

    摇摇晃晃的马车一直前行,沿途的风景不停变换,渐渐地,走得远了,心里便觉得空荡荡的。

    这种感觉持续到船上,赵玉娇的心里才好过一些。

    因为余家准备的客船上,赵玉娇竟然看见了她小舅舅。

    亲人离别的愁绪冲淡不少,赵玉娇惊喜道:“小舅舅是特意来送我们进京的吗?”

    余长江看向欢喜的玉娇,又看着沉稳持重的纪少瑜,含笑道:“我正巧也要去京城查账,便跟你们一道。”

    “余家在京城的产业有很多吗?”赵玉娇问道,竟然还用得着她小舅舅亲自去查账。

    余长江摇了摇头道:“也不是很多,加起来也就十几处田庄和三十几家铺子。”

    赵玉娇:“…”

    “竟然有这么多吗?”赵玉娇愕然,她以为就是五六家呢。

    余长江大笑道:“小舅舅出海两趟,带回无数珍宝,开几十家铺子有什么好奇怪的?”

    “再说了,现在余家的生意得少瑜和玉书的照料,

    蒸蒸日上,分店一开再开,日后只会更多。”

    好吧,赵玉娇明白了!

    只是她不擅长做生意这些,兴趣也是不大的。

    赵玉娇吩咐厨子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让纪少瑜和她小舅舅喝酒叙话,她则回房小憩。

    余长江善饮酒,喜欢谈论古怪见闻。

    纪少瑜听得津津有味,到是正对胃口。

    他们二人一路有伴,从西北谈到西南,从海内谈到海外,相谈甚欢。

    船行到天津的时候,余长江要歇一日再走,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

    纪少瑜便带着赵玉娇在天津卫闲逛起来,晚上他们宿在余家的兴胜客栈。

    余长江应酬回来,已经是夜里之时。

    可客栈外却有些异常,很明显就是马厩里静得出奇。

    跟随余长江多年的常昆拦住余长江道:“二爷!”

    他旁的话没有多说,耳朵却竖了起来。

    余长江是多年的老江湖了,立即就敏锐起来。

    “走!”

    余长江道,毫不犹豫地进了客栈。

    …

    纪少瑜和赵玉娇早已经歇下了,只是因纪少瑜闹了

    一阵,赵玉娇又有些认床,因此到不曾安眠。

    察觉门外有声音,像是利刃在门销上划动一样。

    赵玉娇心里一凛,不免想到纪少瑜曾被刺杀多次。

    她立即就坐了起来,纪少瑜圈着她的肩膀,几乎与她动作一直。

    黑暗中,赵玉娇勉强能看到纪少瑜警惕地听着。

    片刻后,他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动,自己则下床去。

    赵玉娇感觉心头一颤,不放心地掀开帐子,只是下一瞬,她又被纪少瑜给推回去。

    门销很快被人弄开了,紧接着便是开门的声音。

    虽然很轻,可在夜里算得上很刺耳了。

    尤其是,淡淡的光影里,有两人迈进了脚,手里各拿着两把长长的利剑。

    前两个进来了,后面紧跟的两个也露出了身影。

    就在纪少瑜蹙起眉头,盘算来了几个杀手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

    那进了房间的两人对视一眼,还是狠心朝着床边走来。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想要挑开床帐,然后狠狠一刺。

    可就在这时,纪少瑜已经拿起房间的花瓶狠狠地从屏风后砸了过去。

    “嘭、嘭。”的两声巨响,纪少瑜得了先机,将那两个杀手从房间里打出去。

    而外面的杀手,已经被余长江带来的人制住了。

    余长江看着纪少瑜平安无事,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问道:“玉娇呢?”

    纪少瑜道:“她没事。”

    话落,在他阴翳地扫向那几个杀手时,只见他们闷哼一声,个个面色痛苦地倒了下去,嘴角也溢出鲜红的血迹。

    余长江见这番动静,眸子里满是震惊。

    纪少瑜也有几分不虞,这样刺杀不成就自尽的杀手,他也曾遇到过。

    可据他所查,这根本就不是刘家的人。

    而且这些人明显比上一世来得更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