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胡梅去赵家闹过以后,胡家的离开也就不足奇怪了。

    不过钱升还是从绿宝的口中打探出了内情,连忙往京城送了信。

    钱升心焦,这主子再不回来,谁知道下一个打玉娇小姐主意的人是谁?

    这防得了一个,防不了十个啊?

    他现在都恨不得变成长喜,随时在赵家大门口守着了。今天,真的很

    …

    宋子桓从未想过,回京后第一个见的人,竟然是长公主。

    燕凤翎一身红色的骑装,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刚刚下车的宋子桓。

    她看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马匹,对宋子桓讥笑道:“怎么,还敢比一场吗?”

    正值黄昏,秋天里的太阳金灿灿的,照耀在燕凤翎的面容上,显得她五官和轮廓十分地清晰。

    凤眼浓眉,威视灼灼。

    薄唇如画,点朱绛绛。

    神情漠然,眸藏嘲讽。

    宋子桓翻越上马,身边跟随江晏急急喊道:“世子!”

    万老头揉了揉颠簸受累的老腰,掀开车帘道:“你瞎叫唤什么,难不成长公主还会杀了他泄愤不成?”

    说罢,对着长公主讨好一笑!

    燕凤翎嗤笑一声,打马先行。

    宋子桓随即跟上,那两人朝着西山猎场策马奔去。

    江晏急道:“万老头,这要出了事情,我怎么跟皇上皇后交代?”

    万老头下了车,理了理衣衫道:“交代什么?”

    “宋子桓既然选择回京,难道要一辈子都不见长公主吗?”

    “真是的,枉你跟在皇上身边那么久,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可…可怎么着也得有个人去护着吧?”江晏心急如焚,直觉是要坏事了。

    万老头冷笑道:“谁能护着,就是太后在长公主面前都不见得能阻止!”

    万老头要回他那凋零又破败的宅院了,江晏这一路去了又回,任务也完成了。

    可宋子桓却被长公主叫走了,这叫什么事啊?

    他当即急急入宫,希望能向皇上讨个主意。

    高处的茶楼上,纪少瑜转动着手里的茶盏,嘴角露

    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自从容妃有孕后,他便知道宋子桓要回京了。

    前几日接到钱升的信,他算算时日,本来想看看谁会来接宋子桓的。

    却没有想到,誉国公府的人似乎都不知道宋子桓要回来了,到是长公主侯了几天,看起来并不是要兴师问罪。

    宋子桓能这么干脆地回来,纪少瑜心里猜测,定是玉娇留也不曾留的。

    想到这里,纪少瑜到是难得地勾起嘴角,心情奇好。

    他下楼骑马,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像是闲散的文人专门为诗兴而特意去郊外游玩一样。

    …

    西山的狩猎场,宽广怡人。

    远处一片层峦叠翠的山林,偶尔掺杂着火红或者金黄的点缀。

    驰骋在马背上,周围的风都跟带刺一样刮来。

    宋子桓许久未曾这般,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前面那英姿飒爽的人终于停了下来,马蹄扬起,一阵尘土飞扬。

    宋子桓骑着马走了上去,今日长公主一个人也没有带,到有点像当初他们两个偷偷跑出来游玩时的场景

    。

    “当初的事情,我很抱歉!”宋子桓出声道。

    他看像燕凤翎的脚踝,那里的骨头有些凸起,看着跟正常的脚踝不太一样。

    燕凤翎转头,认真地看着平静的宋子桓。

    他更高了,一双桃花眼也更勾人了。

    薄唇轻抿,神情闲适,再也不见当初那冷傲不可侵犯的模样。

    她勾了勾唇,笑得极其讽刺道:“你不必道歉,本宫知道,那个害本宫的人不是你!”

    “可同样的,本宫也知道!”

    “当年你之所以选择离开,是因为本宫不信你。”

    “你对本宫有怨,所以才会连解释也不愿意。”

    “对吗,宋云川?”

    听着这个名字,宋子桓下意识蹙起了眉头!

    不过片刻后,宋子桓道:“你以后,叫我宋子桓吧!”

    “我已经不太习惯听到宋云川这个名字了!”

    燕凤翎盯着宋子桓看了一会,确定他说的是真的以后,嗤笑道:“好吧,宋子桓!”

    “本宫想问你,你现在还在怨本宫吗?”

    宋子桓摇了摇头,轻笑道:“不,我早就已经释然了。”

    “我曾经以为,京城里那么多阴谋诡计,都算计不到我们的身上来。”

    “毕竟我们两个一个靠着当今太后,一个靠着当今皇后,总是会不一样的。”

    “可事实是,我们都太天真了。”

    “这些年我想了想,当时你怀疑我,何尝不是因为我是皇后的亲弟弟?”

    燕凤翎也有些难过,只是她的目光是骄傲的,是揉不进沙的。

    唯独她的面容渐渐冷了,像是覆上一层寒霜一样。

    这一片,看似广阔无垠,可踏进去才知道满是绝崖峭壁,险峻横生。

    “这只脚,本宫搭进去了。”

    “可你这个朋友,本宫不想搭进去。”

    “你若肯原谅本宫,那过去的事情本宫也不再追究了。”

    “你若是不肯原谅,便当本宫今日不曾来过。”

    燕凤翎说完,便要打马离开。

    宋子桓却一跃下马,走到她的马前,摸着她的马儿道:“我承认当初是负气离开的,不仅仅只是因为生死,更因为你的不信任。”

    “我也承认,这些年我每每想起你那时看我的目光,心口便会一阵阵绞痛。”

    “可你今天来接我,我便知道,我们两个都傻。”

    “你断了脚,受了疼,还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我受了冤,逃了难,还忍受着不被最好朋友信任的痛苦。”

    “当年我始终想不明白,可后来我想明白了。”

    “你呢,你想明白了没有?”

    燕凤翎跳下马,倏尔一笑。

    她冷嘲道:“你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你说本宫怎么会想不明白呢?”

    “刘栋的脚是本宫打断的,当年辅国将军通敌叛国的案子本宫也在查。”

    “总有一天,本宫要所有的真相都大白于天下!”